“这样夜深,别写了。”说着,瞅着他一笑。马攀龙也是个多情种子,他的恋人这
样柔情婉转的叫他去安息,哪里有个不动心的?只是蒙金总长看得起,在教育委员
会里,给他弄上了一个委员,每日坐在家里,要收三百块钱的进项,真少有的事。
况且他一想,作白话文的人,金总长向来是看不起的。我虽不是白话文里面的健将,
可是也有个小小名儿,我们对他那样冷嘲热讽,他偏偏和我很客气,这个人不能不
说他是有肚量的。据金总长说,有几个学校,他要根本改造一下。校长我是不敢存
此奢望,但是教务长或者不难。至低限度,总可以多弄几点钟书教一教。有这样的
趋势,不就此先恭维恭维他,等待何时?要恭维他,第一要迎合那人的心理。他是
主张做骄散兼用一路的古文的,我要想和他永久发生关系,这种文字,是不能不常
做的呢。他这样想着,所以咬着牙齿,决意拚一夜的工夫,将这《劝学赋》,打成
一个草稿。杨花女士劝他去睡,他就详详细细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杨花,杨花道:
“你是个反对古文的人,现在要改做古文,自然不能合调。你这样勉强的做,仔细
弄出毛病来呢。”马攀龙道:“‘士为知己者死’,那也说不得了。这句话,不是
有‘女为悦己者容’的一句陪笔吗?”说到这里,便嬉皮笑脸的,用指头蘸了一点
水,对杨花脸上一弹。杨花笑着一扭身子,笑道:“你少和我闹,我们辈分不同,
总不成一个局面,我是要回南去的呢,反正我在这里,也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马攀龙笑道:“你要原谅我,今天没有陪你去看电影,那是不得已。”杨花一撇嘴
道:“我管你呢。”她两只手按着桌子把头一偏。马攀龙见她这样娇嗔的样子,真
不忍再拂道她的意思了,笑道:“我就陪你到房里去罢,我这篇赋,只好明天交卷
了。”杨花道:“不是我不让你做,我看你愁眉苦脸的,弄得太吃力,不做也罢。
你要说为那个三百块钱的话,不愿在金总长那里失信,拼了我们都少用两个,不就
省出来了吗?”马攀龙听了这种话,真比吃了一剂凉药还要受用,心里果然也就活
动起来,真个把这篇作而未成功的赋把它丢了。可是心里这么想,文可以不做,和
金士章的关系,可不要脱离了。
到了次日下午,他打听得金士章在贾维新家里去了。他连忙在书架上翻了一本
《墨子》,带在身边,坐了车到贾宅来。到了门口,果然看见停着一辆汽车。马攀
龙这里原是常来的,门房就认得,说道:“金总长在这里呢。”那意思阻止马攀龙
进去。马攀龙会意,笑道:“不要紧,我和金总长也是熟人。”说着,他迳直就往
客厅里走。一进门,看见贾维新和金士章各躺在一张沙发上抽着雪茄说闲话,看见
他进门,都站了起来笑着点头,马攀龙也在下手一张沙发椅上坐下,却把手上那本
书,放在面前小圆桌上。金士章道:“马君勤学的了不得,出门都带书,可谓手不
释卷。”说时,将那书翻着一看,原来是本《墨子》。又道:“马君也喜欢研究墨
学吗?子书里面,我只爱这一部书。”马攀龙笑道:“哪里什么勤学啦,带在车上
看看罢了。我是个穷忙的人,向来这样打经济算盘的,总长说好笑不好笑?”金士
章道:“这有什么好笑?我们正应该如此啦。马君给我做的赋,得了没有?我的月
报,等着发稿子呢。”马攀龙道:“这实在对不住总长。”金士章错会了他的意思,
以为他不敢发表文言的文章。笑道:“你们这些当教员的,真是给学生管服了,将
来连自己每餐吃多少饭,还得学生的同意呢。”马攀龙巴不得如此说,他好借雨倒
台,装着很踌躇的样子,然后又笑道:“总长办报,人家想登稿子还登不上,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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