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那个虚弱的青年低低咳嗽着,他的面前摆满了聘礼。
殷流雪朝他款款行了个礼,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点都不像是即将结为夫妇的一对情人。
坐在上方的殷立肃却一直怒目看着自己这个假女儿。古家与殷府向来不对头,这个古家大公子竟上门提亲,他觉得荒唐之极,二话不说便要拒绝,忽然想到,这个殷府早已不是他做主了。白眉白须的殷立肃坐在上座,沧桑不已。
殷流雪极温柔地说道:“一切都听爹的安排。”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盯着殷立肃,搁在座椅上的手指微动,殷立肃坐正身子,一脸假笑,“女大不中留,阿雪想嫁人了,爹还能留住你不成。”她微微弯腰,“谢谢爹的成全。”
一阵压抑的咳嗽传来,古律清有些无力地放下手,“至于婚期,古家会选个好日子,拜帖上门。”他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殷流雪也慢慢起身,却被殷立肃叫住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殷流雪转向他,“老爷请放心,我不会害小姐的。”殷立肃站在那里,整个人簌簌发抖,“你是在嘲讽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做事不仁不义吗?!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敢威胁我整个殷府!”他一想到这个与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女人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飞情阁夺走,心里便觉得梗着一根刺,不拔不痛快,拔了,却更痛。殷流雪冷冷地看着他,“若是我没有出现,小姐现在不知要被你这个亲生父亲折磨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一天,它听到殷府的老爷将自己千金卖到窑子里去,它也不会怀疑。这就是殷立肃会做的事,这个人眼里从来只有他的财富与地位,以至于它将飞情阁夺走后,他竟然一夜须眉皆白。
“我想,就算听闻小姐死去,恐怕你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吧。”殷流雪冷言冷语,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殷立肃气得伸出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殷流雪不耐烦地一拂手,他整个人倒回座椅上,大口喘气,心里却恐惧起来。这个人的厉害之处,他不是头一次领教。“若不是看在你是小姐的父亲份上,我早杀了你!”温柔的女子眉间尽是狠厉之色。
殷流雪刚踏出大厅,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想不到,殷家大小姐的真实面目是这样的。”面前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古律清。
她微微变色,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她心里暗悔,这样不是将小姐的温柔形象给毁得一干二净了。“你不用恼,我早已知晓你不是真正的殷小姐。”古律清看着面前轻咬下唇的粉衣女郎,轻轻一笑。
两个人并肩走在杏花树下,“那把流觞琴我已经从水里重新捞回来,虽然你将它折成两截,我还是将它当成了聘礼送给你。”古律清轻描淡写地将那捞琴的经过省略,殷流雪却一怔,“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殷流雪,为什么,”他打断她的话,“你喜欢吗?”
殷流雪下意识地朝着杏花林深处那座阁楼望去,小姐应该会喜欢吧。“喜欢。”她低下头,轻轻地说。眉间已经不经意地染上淡淡愁绪,却忽略了对方说的是“你喜欢吗”。
古律清伸手拂去眼前斜斜伸出的杏花枝,“你知道,那把流觞琴,对于我有什么意义吗?”殷流雪摇摇头,这个多病的青年,她从来不了解。而流觞琴,她真的很好奇,怎么会在他手里?
他眼睛里是无言的悲哀与怀念,“流觞琴的主人,是我一直爱慕的人。”他就这样直言,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殷流雪心口,她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古律清直直地看着她,“我说,流觞琴的主人,是我一直爱慕的人。”
满目杏花色仿佛成了一张张嘲笑的脸,殷流雪倒退一步,“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殷家的大小姐。”古律清眸间浮现诧异之色,“我不知道,是什么会让你这样觉得。”
殷流雪立在那里,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自顾自忙碌的傻子,它想让小姐幸福,就千方百计地引导古律清前来提亲,等它解决了殷府与古家的恩怨,就可以让小姐风风光光地嫁给她喜欢的人。它想得多美多周到,独独忘了,这个古家公子也有可能喜欢上别家的姑娘,
殷流雪强装镇定,“既然公子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来提亲?”她刚问完,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古律清也看着她,“我要娶的是你,而非真正的殷小姐。”
殷流雪感到一阵好笑,“我不是殷小姐吗?”古律清握手低咳,“你不是,你是流觞琴的主人。”她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殷小姐的模样,但那夜,你上岸遇见的那两个人,让我知道了,你就是流觞琴的主人。”
她冷冷一笑,“既然是这样,我想殷府得退亲了。”她转身就要离去,古律清忽然轻轻地说道,“那年,你将流觞琴埋在战场,我以为你已经死去。是我徒手掘地三尺,将它挖出来的。”殷流雪转身,“你疯了吗,那时候,我明明是男子!”
古律清诧异地看着她,继而皱眉,“你不喜欢我,也不必用这个理由骗我。”殷流雪觉得这个世界荒唐极了,“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
杏花树下的男子忽而弯腰,痛苦地咳嗽起来,扶在杏花枝上的手颤抖不止,地上落满了杏花瓣,“我,不会,看错,的。”那个背着琴的身影,纤细柔弱,明明就是女儿身。他看到她坐在三军之前,整整弹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等到他去找她时,大地茫茫,什么也没有了。他以为她就这样死在了战场之上,尸首被埋入长满芦苇的溪水里。他只找到了那把琴。这几年,他始终没有死心,终于,那日在杏花树下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耐着性子,跟着她的软轿走,捡起她遗落的伞,伫立桥头,依旧觉得是一场梦。
当她如约来到河边,与他共泛江上之时,他才完全确定,那个流觞琴的主人又回来了。能弹出金戈铁马之势的琴音的女子,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了吧。他忽然又担心自己的病,她那一番生死有命的话,让他觉得双手捧上整个古家都值得了。这就是流觞琴的主人,聪慧而潇洒。
又是一阵咳嗽,“反正我这命也不长了,你若还要骗我,便骗吧。婚期我会尽快定下来的。”古律清靠在杏花树下,脸上因为病情有些泛红,殷流雪竟在他俊朗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羞恼。
殷流雪立在他对面,“是她告诉你的?”
“谁?”
“淮涟,那个收魂者。”
“我不认识,哦,你说的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白衣女子。没有,她没有见过我。”
“那么,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身影,还有你的琴音。”古律清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什么。
殷流雪粗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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