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住,尽量不要让我参与进来。这次的行动倒是步调一致,当他们将泥巴放进筛网里的时候,四个人一齐弯下腰来,几乎是完全将我的视线遮挡住了。我只好伸长了脖子,拼了命地向里面看,才很吃力地看到一点。他们将筛子泡在水里,不停地晃来晃去,慢慢地,泥巴被洗刷干净了。
督察慢慢地将筛子从木桶中拿出来,弯下腰仔细地检查起来。很明显,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他一直愁眉不展。
警官站起身来,转过头来对我诡异地笑了笑,把筛子举到我的面前。
“你想看看是什么吗,医生?”他说。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凑到跟前仔细地看了起来。里面尽是一些小树枝、枯叶、水草、水蜗牛、死甲壳类虫子的尸体以及池塘底层泥浆中常见的清水贻贝;除此之外,另有三块小骨头,刚刚看时感觉有些困惑,慢慢地,我看出那是什么了。
督察看着我说:
“没错吧?”
“是的,”我说,“很有意思!”
“我想应该是人的骨头,是吧?”
“我想是这样的,没错。”我说道。
“那么,”督察说,“你说说看,这些是哪根手指的骨头呢?”
我忍住笑说道:
“警官,哪根手指骨也不是,这是左脚的大拇指。”
“见鬼!”督察喃喃地说,“怪不得看起来粗壮了点。”
“要依我看,”我说道,“如果你继续在这附近挖的话,有可能会发现整个脚骨的。”
那位便衣警员马上照着我说的干了起来,并且把筛子带着到池塘里去筛。果然,在捞了两大筐烂泥之后,终于出现了完整的脚骨。
“这下你可得意了。”在对所有骨头都检查了一遍,并确定是完整的之后,督察说道。
“如果能知道你们究竟是在这里捞什么,我会更得意的。”我说,“脚骨并不是你们的目标,对吧?”
“我们并没有特定来找寻什么,”他回答道,“我们会继续寻找,直至整具骸骨全部出现。这附近所有的池塘和溪流我都会搜索遍的,当然康诺池塘暂先不考虑,得最后再作打算,它可和这种小池塘不一样,到时候必须是乘船去打捞。说不定头骨就扔在那里,它比别的水池深多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我要调查的内容大致是有了答案,虽说收获没有多大,但我还是离开的好,让督察继续他秘密的打捞工作。于是我向他道谢了之后,就循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但是当我顺着来时的小路走出树林的时候,我思考着刚才在现场的情况。我在仔细检查了那只被截掉手指的掌骨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那根手指应当是死后或者是死前不久被截下的,但是比较可能的是死后。很明显,也有另外的人和我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并且将这个结论告诉了柏杰督察,要不然这个人不会如此着急地来寻找手指骨的。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来这边搜索,手掌骨可是在悉德卡镇被发现的呀!还有,即便他能够找到,又能够证明什么呢?手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手指骨是这样的,况且目前的工作重心应该是对遗骸身份进行确认。这事的确很蹊跷,似乎是柏杰督察掌握了某种还未公开的信息。可是,到底是什么信息呢?他又是在哪里得到的呢?这些问题我完全搞不明白,直到我回到举行死因调查庭的小酒馆时,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我强打起精神,午饭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准备上庭去。
第13章 颅骨之谜
为了对在诉讼期间可能会发生的不公正的待遇有所补偿,死因调查庭这个古老制度的法定程序被保留了下来。调查庭将在酒馆旁的一个长方形房间举行,往日这房间是村民在举行较为重要的聚会时使用的。
慢慢吞吞地吃完午餐,懒散地抽了根烟之后,我来到了法庭。我竟是第一个到达的,陪审团已经宣完誓了,也去了停尸间看遗骸等证物。于是,为了打发时间,我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来,设想一下通常到这里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正前方墙上挂着一只木头镖靶,上面插着两支飞镖,可能村里的罗宾汉会常常来这里玩两把;橡木桌上磕痕累累,看来村民们对掷铜板赌博的游戏非常热爱;还有那只大箱子,里面装了假发、颜色艳丽而俗气的袍子和木头长矛、刀剑,以及金纸做的假权杖等非常幼稚的道具,似乎是举行某些神秘礼拜活动时用的。
正当我对这些摆设已经感到无趣,并逐渐将视线转移到墙上成排的照片上时,其他旁听者和证人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我找了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下,舒适程度只比为验尸官准备的主席椅要略差一点。刚一坐稳,验尸官和陪审团便一道走了进来。他们后面跟着柏杰督察、一位警佐和两位便衣警察,最后是分局法医。
验尸官在主席位坐了下来,打开书本。陪审员也都陆续在会议桌一侧的几张长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好奇地看着那十二名“公正人士”,他们都是英国生意人的典型代表,安静、神情专注而庄重。不过一个矮个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有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和一头竖起的乱发,瞄了一眼他那油亮的长裤的膝部之后,我判断他应当是村里的鞋匠。肩膀宽阔的陪审团主席坐在他旁边,我猜他是名铁匠。另一边是个相貌粗豪的红脸男子,健硕的体型让人想到他或许是个屠夫。
“各位,”验尸官宣布,“本调查庭将要讨论两个问题。第一是身份问题:尸体你们已经看过了,他究竟是谁?第二,他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以及死亡的原因。首先,有关身份问题,让我们从尸体被发现时的有关情况开始讨论。”
这时那位鞋匠站起身来,高举着他那双脏兮兮的手。
“我有个问题,主席。”他说。其他陪审员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有的甚至撇开嘴笑了起来。“你刚才说,”他继续说,“尸体我们已经看过了。我想说的是,我们看到的并非是尸体,不过是一堆骨头而已。”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叫它遗骸吧,你觉得怎样?”验尸官说道。
“我觉得这样没问题了。”那位鞋匠坐了下来。
“好。”验尸官接着主持会议。他开始传唤证人,第一位证人是在水芥菜田发现这些骨头的工人。
“那片水芥菜田上一次被清理是在什么时候,你知道吗?”听证人叙述完事发过程之后,验尸官问他。
“那还是塔普先生卖掉这块地之前,已经过去两年了。五月份那次也是请我清理的。我清理得很仔细,那时候并没有发现骨头。”
“各位有什么问题吗?”验尸官看着陪审团问道。
鞋匠满面怒容地对着证人问:“你发现那些骸骨的时候,是不是正在寻找人骨?”
“我?”证人大叫,“我寻找人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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