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问一遍,到底是谁干的?”月京未来终于开了腔。
“报告,是我。”韦九平静地说。
“混蛋!又是你,昨天的事还没跟你算帐。”月京未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好,那就新帐老账一起算吧!”
事后证明,韦九这一个耳光挨得还是值得的:月京未来既未铲除墙上的字迹,也不再要求大家每日清晨向天皇鞠躬,整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大伙猜测说,大概日本人也惧怕关老爷的英灵,不敢轻易得罪。
下午依然是糊纸盒,号房里顿时充满了硬纸板特有的那种腐草气息,还有那酸溜溜的浆糊味。
韦九心事重重地坐在角落里,大概仍在回味月京未来那句“新帐老账一起算”的话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我看,肯定是罗员外出去后告的状。”孟松胤在韦九的身边坐下后说道。
“这事你就别管了,早点动手吧。”韦九拍拍孟松胤的肩膀。
孟松胤找了条被子,拆开一条口子,伸手进去掏出几根布条来,然后选了两根又长又结实的放入裤兜。
“行了,可以动手了。”孟松胤对老鲁轻声说道。“先把工具准备好。”
“我就一直在琢磨,你的工具到底怎么解决。”老鲁马上来了精神。
“其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孟松胤领头走进天井。
“你是说这铁丝?”老鲁随着孟松胤的视线看去,顿时开了窍。
横贯于放风场中央的那根铁丝长约三米,比铅笔芯还要粗一些,两头分别紧缠在东墙和西墙的铁耳上,而两只铁耳则直接浇注在水泥墙里面,看上去显得异常坚固。铁丝的用途主要是晾晒衣服、被褥、毛巾,虽然锈迹斑斑,但非常吃得起份量,有时候好几个人同时吊在上面都没事。
“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下来,倒是能派不少用场。”张桂花端详着铁丝跟铁耳的缠绕部分。“可缠得这么结实,怎么弄得下来?再说即使弄下来也太显眼了,明天月经太君查号时一眼就能看到。”
“即使狗日的粗心大意没看到,可铁丝这么长,你往哪里藏?”郭松问道。“万一来个突击查号,不就露馅了?”
“这个好办,”耿介之不以为然地说,“三米长的铁丝,一折为二就是一米五了,把它垂直穿到水槽的下水管里去不就行了?再不行就一折四。”
“不,我不需要那么长,只要二十公分就够了。”孟松胤说道。“而且铁丝不能全拿掉,不然进来查号时一眼就会发现。”
“什么?”老鲁吃惊地问。“既要截二十公分下来,又要让铁丝还挂在老地方?这怎么可能!”
“偷梁换柱呗。”孟松胤摸出裤兜里的布条扬了扬。
“可铁丝那么粗,缠得又那么死,单靠手指根本拆不开来啊。”老鲁试着拨拉了几下铁丝的缠绕处,根本纹丝不动。
“这个就更简单啦,看我的,”孟松胤站到中间,捏着铁丝的正中部位,试着轮圆了纵向转圈,“像这样使劲转,力道全吃在两头,不消多久就能拧断。”
“那弄下来后怎么用呢?”蒋亭虎问。
“我只要二十公分就够了。”孟松胤答道。“把它一折为二,再绞成麻花状,一头砸扁了稍微磨一磨,就能靠它挖东西用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干啊!”张桂花来劲了。
“让大家呆在里面别出来,院子里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再派一个人守在大门边听着点动静,”老鲁对郭松吩咐道,“我来盯着走廊上。”
郭松答应着去了,老鲁退到南墙脚下,装出一付悠闲的样子抬头东张西望。
不多时,两名巡视的士兵从空中走廊上慢吞吞地走过,老鲁连忙示意孟松胤住手——根据平时的观察,士兵巡视的时间间隔并不一定,有时候半小时走过一趟,有时候偷懒,两个钟头才露面。
等士兵的脚步远去,孟松胤马上两手抓住铁丝,继续拼命地划圈。
摇了五分钟后,由于动作过猛及心情紧张,再加上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正经粮食,孟松胤累得喘开了粗气,两条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来干一会。”张桂花连忙走上来接替。
孟松胤取来毛巾,在水里沾湿了搭在铁丝的右端,又旋转了大约五分钟后,铁丝的左端已微微发热,首先出现了疲劳迹象,孟松胤用手背试着温度,忙叫张桂花停下来,随后亲自动手,放慢了速度继续转。
不多时,左端的一头先行断脱,而右端则因为有湿毛巾降温而并未断裂。孟松胤小心翼翼地握着铁丝,在二十公分处使用来回弯折的办法,很快将一截铁丝断了下来。
“喝,真简单。”张桂花接过那段二十公分长的铁丝感叹道。
还没来得及高兴,耳朵附在铁门上的黄鼠狼突然匆匆跑向天井,通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大金牙来了!
“坏了!”韦九脸色微变。
“外牢里面共有四大杀手,大金牙名列榜首,”老鲁赶紧拉着孟松胤回到号房,“这帮为虎作伥的家伙,平时没事就爱耍威风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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