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故事暗藏玄机呀。”古远今教授重又靠回椅背,语气放缓了些,“你想过石鼓和铁棒槌的寓意么?”
袁方摇头。心想,这俩东西还有寓意?
“好好想想,石鼓两头小,中间大,上面还刻着一个弯月亮的图案。它能象征什么?”古远今启发道。袁方还是一头雾水,只听古远今喃喃重复道:“弯月亮,弯月亮……”忽然说:“你就权当它是月亮吧。”
“月亮?”袁方一笑,顺口就说,“那铁棒槌就是太阳了?”
“说得很对!”古远今喜悦地瞅着袁方。袁方忙低下头,避开教授的目光。
教授也不管袁方是否真搞懂了,兴奋地解释起来:“石鼓和铁棒槌根本不是什么法宝,它们就是两个带有寓意的符号。”他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说道,“为什么说石鼓可以代表月亮呢?你要知道,农历每月月初的朔日是一弯新月,到了月末的晦日就是一弯残月,只有月中的十五是一轮满月。月相的变化是两头小,中间大。再看看,石鼓的样子正好也是两头小,中间大。”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为了怕我们还不明白,那个传说又特别说石鼓上刻着一个月牙图形,也就是把它和月亮的对应关系明确下来。――瞧瞧,多么出色的寓意!”
袁方暗笑。他很钦佩教授的想像力,就连如此穿凿附会的想法居然都想出来了。他问道:“可铁棒槌又为什么代表太阳?”
“那只铁棒槌是干什么用的?”古远今反问。
“捶干衣服用的。怎么了?”
古远今笑道:“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衣服变干?”不等袁方回答,他已答道:“太阳!”然后得意地转着眼珠说,“阳光能把湿衣服晒干,铁棒槌也可以把衣服弄干;阳光可以消毒杀虫,铁棒槌捶过的衣服特干净,不生虫子。这不正说明铁棒槌代表的就是太阳么?”
袁方差一点就说道:洗衣机也能把湿衣服弄干,它是不是也代表太阳呢?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个不礼貌的反驳。
“你不信?”教授好像看穿袁方的心思,笑道,“好好想想何老头说的故事。那个姓周的老太太手里的铁棒槌闪闪发光,很耀眼;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工作不休息。这不是太阳又能是什么?只有太阳才会晃眼,才会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不闲着。”
袁方愕然了,忽觉古远今的解释真是有些道理。突然,他又想到了那个“曌”字,想到了武则天和手执日月的娜娜女神之间的联系,不禁诧异道:“好奇怪,怎么这个传说也没离开日月的主题呢?”
“说对了。”古远今微笑道,“武则天活着时,想像着自己是高举日月,光照天下的女神。她希望自己死了进入阴间,还要做那个高擎日月的女神,所以才会派人把这样一个故事刻意流传开来。不过在故事里,武则天藏了起来,日和月换成用铁棒槌和石鼓来表示。”
袁方一下被点醒,说道:“哦,我想明白了,那个姓周的老太太也有着落了!”
“说说看。”
“您说过武则天称帝之后改国号为‘周’……”
教授点头微笑,等他解释。
“这个故事里的老太太不姓张、不姓王,偏偏姓周,这不是在暗示这个老太太就是大周皇帝武则天嘛!这样的话,周老太太一手拿石鼓,一手拿铁棒槌,就换成了武则天一手执日,一手执月,又回到娜娜女神的形象上了。”袁方说完,如释重负。
“终于开窍了。”古远今笑道,“这才是故事的真相!”
时飞无力地坐在地上。蓝教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那只新发现的石像,不安地笑笑,没说什么,转身退出了甬道。就是到了现在这步光景,时飞还不愿承认他完全搞错了,毕竟他还找到了这条甬道和甬道尽头这个新的土洞。
这个土洞和刚才那个土洞相比要略大些,光线从北面墙体顶部的几个小孔射进来。时飞估计这个土洞的位置应该是在遗址后墙佛塔附近。洞底积着厚厚的黄沙,他刚从沙子中刨出来的那只无头的石像被丢在一边。这只没有脑袋的石像跟两只门神石像的颜色和材质不一样,虽然也是黑色,但是拂去沙尘后,看上去更加纯粹,闪着油一样的光泽。它跏趺而坐,一手张开放于膝上,一手平举于胸前。
这只石像对一个考古工作者来说,也许是一个值得狂喜的收获,可对时飞来说却什么也不是。他要找的是父亲孜孜以求的“门神宝藏”,除此以外,无论发现什么都没有意义。刚才,他又用金属探测器把洞穴仔仔细细探测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异常信号。
在沉寂了一阵之后,时飞猛地站起身来,发狂似的挥舞着坎头曼向四面的墙壁乱砍乱劈,只打得土块四处乱飞。直到筋疲力竭,才停止了这种歇斯底里的举动,气喘吁吁跪在地上。现在他才相信,原来父亲说的“指引物”并不是一个骗人的圈套,光靠两只石像是找不到门神宝藏的。指引物的的确确是另一把必不可少的钥匙!可是他偏偏就没把指引物考虑在内,他始终认为指引物是父亲编造的一个东西,目的是想转移那些文物贩子和江湖大盗们对两只门神石像的注意力,让他们误认为找到门神宝藏还需要一件莫须有的东西。
所以,时飞曾得意地想,他发现了这座连父亲都没找到的佛寺真是莫大的幸运。这里就是《西游记》中提到的那座神秘的镇海禅林寺,也就是父亲孜孜以求寻找的门神宝藏所在地。这里就是两只石像最初安放的地方,只要能把两只石像放回在它们自己的位置上,就会有奇迹发生,门神宝藏就会显现!
可如今,到哪儿去找指引物呢?如果门神宝藏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他对这些问题完全没有准备。
忽然,两个驮工愣头愣脑地从甬道中进到土洞里来,时飞很是意外。他明明让二人在外边等着,这两人也太不听话了。正欲发火,只见蓝教授也从甬道中进来,微微笑道:“我让他们来搬三只石像。我们的收获不小。”
本来前往敦煌的要求是袁方主动向警方提出来的,他说他可以指认那两个向他开枪射击的人,可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在无遮无拦的阳光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放在炭火上的麻雀,体内水分正迅速蒸发。头撕裂般的痛,喉咙肿胀,耳朵里嗡嗡作响,不时还会打个寒战。窗外,塞外景象对他来说是全新的,可他却提不起兴趣欣赏。他想起小雅说的话,老刘的病又反复了,这么说自己也不再是安全的了。难道磷酸哌喹只是一副安慰剂吗?吴璇怎么连如此重要的事也不通知一声呢?
迎接潘翼一行人的是敦煌警方一位姓包的男警官和莫高窟一个叫文琪的女工作人员。文琪跟古远今认识,路上一直在跟教授说话。
烈日下的戈壁公路漫漫黄沙和灰褐色的荒滩交替出现,干裂的大地上只有顽强生长的骆驼刺点缀着少许绿色。袁方勉强看了几眼车窗外的景色,就合上眼皮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袁方听到有人招呼他下车。一下车,便看到一排钻天杨树和远方绵亘十数公里长的黄色断崖山体,断崖后方还有连绵不绝的沙山。在偏西的日头映照下,断崖和沙山一同射出黄灿灿的光芒,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息。看到断崖上那些密如蜂巢的方形石洞和曲折相连的栈道,他这才反应过来,莫高窟就在眼前了。不知是受到了这里景色的吸引,还是别的原因,头痛忽然像变魔术般消退了。――难道这就是“特异疟疾”往来反复无常的特征?他暗暗想着。
袁方刚一奇怪这里怎么没有想像中游人如织的场面,文琪的话就解开了他的疑问。原来眼下莫高窟正在大修,很多洞窟的壁画和彩塑都在修缮和复制当中,对外开放的洞窟只有少数几个,所以游客们也来得不多。过了会儿,他还听见古远今跟文琪悄声打听着“沙老师”的情况。
文琪把众人引到山脚下一间轻型建材搭建的房间,说目前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在这样的临时办公室办公。那间堆满纸张和杂物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这让文琪也感到奇怪,她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又回屋拨了一阵电话,然后茫然地告诉众人,不知道沙盈老师到哪去了。潘翼大声问怎么才能马上找到沙盈。文琪满脸歉意地解释说,沙老师肯定在园区,可能是到哪个洞窟去了。她答应马上去找沙盈,让众人耐心等一会儿。潘翼气呼呼地摇头,说这么多洞窟到什么时候才能找着人呢?包警官忙建议说,不如分头去找更快些,谁找到了沙老师就赶快打电话叫其他人回来好了。古远今教授说了一声“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瘦小的身形已经闪出了办公室。袁方没多想,连追几步,跟上了教授。他可不想在办公室里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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