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桡阳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历来就是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我们都说过他多少次了,让他听你老人家的话,跟着党,跟着你老人家的旗帜走,绝对错不了。他事事偏要跟你对着干,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跟您说,老爷子,如果许桡阳真的不想让你们知道他在哪,他谁都不会瞒,第一个瞒的就是我们两个。知道一旦他没了信,你们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我们两个,知道我们崇敬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一瞪眼,我们尿都能淋出来,不等你老人家问,我们自己就得招了,他不可能让我们知道。”
“所以,我还是得提醒你老人家,别在我们身上耽误功夫了,别你拉着我们唠家常这功夫,孙子安上一对翅膀,又跑出了十万八千里。我前些日子还听他说,要去美国找东子呢!你老人家得派人守住机场,别回头,他趁你不注意,飞出国界了,到时候,真到人家洋鬼子的地方,那孙子就更收不回线了。”
许老爷子怔了怔,这个还没想到呢!没准他现在就躲在北京城,没准他现在正在往机场赶呢!他心思一动,脸色就放松了,但是,他在放松之余没忘刚刚问魏军的那个问题。“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魏军回过了神来,他挠挠自己那头卷发,咧嘴一笑,“我这两天刚跟我女朋友吵架呢,我离开那会儿,是迫不及待哄人去了。”
许老爷子把眼睛盯在他脸上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哼了一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我如果知道你小子敢骗我,我绝饶不了你。”“不敢,不敢,”魏军立即拍起了马屁,“哪能呢?你老人家睡着比我们醒都明白,我哪敢骗你呢!”
看着许老爷子面色松动了,好说歹说,把人送走了,魏军松了口气。那边,刑卫锋突然扑过来,直接将他按在沙发上,用胳膊压住他的脖子,狠声说:“说,阳子现在在哪?”魏军手脚不动地被他压在那儿,继续装糊涂,“我不知道。”
刑卫锋冲他眯起了眼,眼里阴险地坏笑,“你就跟我装吧!你以为我刚刚把话接过来是为了拍老爷子马屁?我是看你接不住了,给你时间让你反应呢!老爷子看不出你心里有鬼,咱俩多久了,我看不出你来?”他加大了胳膊的力道,“说,不说,我直接杀你灭口。”
魏军一使劲,拨开他的手,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边捋着脖子咳嗽,一边嘴里骂,“你孙子真下死手啊!”他起身到茶几上倒水。“阳子指明不让我和你说,谁让你他妈的嘴巴比裤腰带还松。”他倒了一杯水,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他妈的,”刑卫锋看着他,伸长了腿,嘴里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这事你知道,我竟然不知道。”但随即,他就乐了,眼睛放光了,“不过,这孙子真的胆大,逃婚这种事,都敢干。”他幸灾乐祸地舔着嘴唇,“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个宁可儿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就把黑爷治的一愣一愣的,真他妈解恨。”
魏军拿下水杯,看着他,笑骂了一句,“你说,阳子看见你这幸灾乐祸的样,会不会拿斧头剁了你?”刑卫锋迎视着他,继续笑,“他现在没这功夫剁我,剁我之前,他有没有命活着还不一定呢?”
许桡阳和可儿在北戴河呆了十天。这十天,他们关了手机,与外界断了一切的联系,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在北戴河的日子是甜蜜温馨的,就像许桡阳说的,他们真的是在度蜜月。偶尔会有片阴霾从他的思想里飘过,但是,望着那娇娇俏俏的小女人,一脸的幸福如花,那片阴霾就迅速被他屏蔽了。
这其中,许桡阳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魏军。他从魏军的嘴里知道,北京比他们比预想的还要混乱,大街小巷,街头热议,报纸,杂志,互联网的料几乎都是关于他这次逃婚事件的新闻占据头条。因为这次逃婚,累及四海的股份都降了不少,但是,许桡阳就是许桡阳,在离开北京十天后,他带着可儿洋洋洒洒地回来了。
把可儿安置在家,他片刻都没耽误,转身想走。可儿胆战心惊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她攥的紧紧的,大眼睛惶恐地盯着他,声音发紧了。“会怎样?你爷爷会不会把你锁上,用拐杖敲碎你的脊骨?会不会将你的脚筋挑断?会不会直接拿刀捅了你?”她又眼泪汪汪的了,然后,她一把抱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心惊肉跳地说:“我不让你回去,你爷爷一定会吃了你的。”
“傻丫头。”许桡阳一笑,把她移开。看着她的脸,他故意轻松地说:“我是他亲孙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想把我怎么着,我妈得干啊!”他拍拍她的脸,“老实在家呆着,别等我,我今天不一定回来了,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
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作用,他走了,可儿的心就悬了上来。她忐忑不安地在家等着,每隔十几分钟她就看一次手表。想着这个时间许桡阳应该进家门了,应该看见他爷爷了,应该和老爷子对阵了。他爷爷会怎么对他?她设想了无数个惩罚的方式,又一一推翻了。她就这样神不守舍,惴惴不安地直到天黑,直到黎明的曙光把窗口的地方由黑染成浅灰色。
这晚,在许家,几乎整栋房子的人都没有睡。许桡阳一进家门,就把家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先是魏敏冲了过来,瞪着眼睛,不知是该骂还是该打,回头心有余悸地看着沙发上脸色铁青的许老爷子和许经天,她战战兢兢收住了口,也没把手打下去。因为她知道,那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放过她这个儿子,她先就心疼了。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许经天先开了口,他蹙着眉头盯着许桡阳。从他进门,直到他在他们对面坐下,他那黑黝黝的眼睛始终没有从他脸上转开。“挺刺激的一个戏码,”许经天继续说,他的声音已经绷紧了,怒火在音浪之间开始窜起。“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过的最刺激的戏码,现在,拜你所赐,许家已经成为了整个北京城的大笑话。”
许桡阳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挺着丹田,吸着气,该来的总要来。他硬着头皮把目光从许经天脸上转给了许老爷子。后者一直没说话,目光像个猛兽一样地阴鸷地直盯着他,那眼神像看怪物似的研究着他。如果不是他握着拐杖的手在收紧,那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在抖动,他几乎是平静的。
“老爷子,”许桡阳先开口说话了,“对不住,让您生气了。”许老爷子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终于,他的眉毛挑了起来,嘴唇上的胡须都跟着发抖了。“你个兔崽子。”他怒不可遏地腾身而起,抡起拐杖照着许桡阳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一边砸,他一边暴跳如雷地骂:“你把我的脸丢尽了,你还逃婚,你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桡阳侧过身,把脸背了过去,他咬着牙,硬挺着挨着。那拐杖一下下地砸在他身上,他躲都没躲,连声都没出。魏敏扎撒着手,满脸惊惶地站在旁边,立即心疼了。有心想过去把老爷子拉开,到底没敢。心里一着急,就扑到了许经天身边,什么都没说,眼泪就跟着往下掉。
刚进门的许晋冲被这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立即冲了过来,想要拉许老爷子。许老爷子打红了眼,他眼珠子一瞪,喘着粗气地冲着许晋冲就骂了过去,“你小子敢拦着,试试?”
进门来的李群,赵司机,还有小保姆都噤若寒蝉地呆立在那儿,大气不敢出,谁也没敢拦一下。于是许老爷子刚刚停下的手就重新挥了起来,这次,他打的更起劲,打的更密集,一边打,一边继续骂。
许桡阳始终没说话。他皱着眉,屏住气,肩膀硬硬地撑在那儿。许老爷子的拐杖每砸下去,他的身子就一个痉挛,肌肉就一阵抽搐。但是,他始终没哼出一声。
一边坐在沙发上的许经天,本来一脸的铁青,怒火把胸腔鼓的膨胀,这会儿也不自在了,脸色一点点堆了下去。打人的不觉得心疼,看着的人那份不忍就全体出动了。魏敏在旁边心疼的不行,那份气恼全体软化,除了哭,就一点帮不上忙。李群和赵司机犹豫着想要上前,人站在那拐杖旁边,就硬是没敢伸手夺过来。
终于,许老爷子打的累了,骂的累了。他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继续怒目而视,一边瞪着许桡阳,一边不歇气地骂:“你这个兔崽子,你简直把我气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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