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仪华的所叙,阿秋仿佛着见了大军压进北平、王府被重重包围的影像,当即她脸色煞是难看,突然紧抓住仪华的手,神色变幻不定:“王爷和小王爷他们……这次上京,会不会有——”
“别说了!”仪华骤然大喝一声,反抓住阿秋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阿秋:“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阿秋在仪华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她不由地点了点头重复道:“对,王爷和小王爷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仪华得到确切答案,紧绷的神色缓缓松下,她有些精疲力竭的躺了下去,阖目睡下:“阿秋,你也折腾了一宿,回房歇着吧。”
阿秋僵然的点头,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纱帐,方放轻脚步离开。
听到竹帘的响声,仪华睁眼着向窗外:黎
明的第一道曙光虽是熹微,但终会绽出驱走黑暗的万丈光芒……
朱棣父子四人走后的第一天,仪华整整沉睡了一日一夜,方缓解了一夜未睡的疲乏。
然她这样的昏睡吓坏了不少人,就在世子妃张昭儿要命良医前来诊脉时,仪华精神大好的醒来了。而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顾世子妃的反对,强行送世子妃与明儿、宁儿避暑别庄,再另送余菡住进位于北平城的徐宅。
随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开,北平的凤仙花到了最火红灿烂的时节,高悬的日头也到了最炙人的时候。
一连三十多天滴水未落,炙热的温度持续升高,北平城内不少老人小孩染上各种暑热之患。不过这种疾患尚属轻微,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直至城郊一个四十多户的村庄有疫情爆出,随之整个北平城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为了消除恐慌,府中官员一力主张封锁村庄,任其自生自灭。
自古以来小村庄有传染性疫情,历来便是如此而为,众官员却不想招致仪华强烈反对。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城中恐慌越演越烈。
眼见形势不断恶化,内府大总管陈德海也不免前来劝说,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到了后来终也忍不住道:“王妃,就是王爷在的话,也会同意这样做的。”
此时,仪华正坐在书案后翻阅账册,闻言面无表情的抬头一问:“若染疫的村庄将它舍弃了,北平城内的患夏疾的人依然增多,到时又如何解决?”
一句话
问得陈德海哑口无言,皱纹密布的面上满是忧色。
这位服侍朱棣三十多年的老人,仪华到底不愿为难,她缓了缓神色坦白相告道:“我昨日巳连夜派了府中所有良医赶去村庄,为村民救治。”
“王妃!”陈德海大叫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颤声道:“他们怎么会……会……”
仪华掀开眼睫,迎上陈德海错愣震惊的目光,语调平缓的道:“公公还记得王爷留给我的三百名精兵吗?我让他们保护好诸位良医的家人。”
陈德海是明白人,一听即明,却仍然不赞同道:“王妃,您可想过此事的后果?您这样做,是全然不给众臣颜面呀!就为了一个一两百人的小村,公然与王府的、北平的官员作对,您认为值得吗?!”说到后来,声音激动不已。
仪华娥眉一扬,斩钉截铁道:“值得!我要代王爷守好北平。”
如今,北平是朱棣唯一可以依靠的,要将它牢牢握在手中,民心就是必夺之物。
“王妃,可有何事吩咐小的?”见仪华已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陈德海苦笑地问道。
仪华亦笑,笑容中却多了感激之色,她道: “城中患病的多为体质较弱的老人小孩,我询问,他们应该只是夏日的一些暑热病症罢了。要解决这些病症却也简单,不过是降温、服食消暑丸而已。”说着脸上渐浮起难色:“只是唯一对办的是,要给北平城以及周边城镇分发冰块、解暑丸等物,却不容易获得。”
陈德海仔细聆听,却没想仪华言下之意竟是要给家家户户分发消暑物资,他难掩一脸惊色。
仪华没去注意陈德海,又低头翻阅王府账册,心中的无力再次生起。
有谁会相信,诸王军事实力最强大的燕王,竟然不如一个富户大商人有钱。
她连续花了三个日夜查出的银钱,不过二十万两,这对坐拥一个藩国的府库而言简直不敢想象。而且这还并不是最令她为难之处,真正令她焦头烂额的是眼睁睁看着二十万两的银钱,却不能动用分毫!
这些年她隐隐闻得朱棣在招兵买马、购置兵器,再看账册中几乎一大半的空白账本,她怎敢用这二十万两银子。
心焦之下,当日夜里,仪华与掌管王府钱财物资几十年的陈德海彻夜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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