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是官家小姐,六夫人中出身最好地,却也是最不受宠的一位。为此,她在府里受尽白眼,处处还得仰仗李映红帮衬。这般看来,博得朱棣宠信便是至关重要……那她是否该……
“王妃……姚妹妹她性子直,一时言语不对冲撞了您……”在仪华逼视的目光里,李小婉面似惶恐的跪拜在地上,一面嗫嚅着求情,一面伸手扯着李映红的衣角,频频使眼色道:“王姚妹妹,妃心胸宽厚,你快跪下请罪,王妃定不会……”
陈姚娘心里正惶悸难安,这一有李小婉给台阶下,她脸上喜色一闪,忙倒退半步在地面跪下,就要俯首请罪,只听殿外一名内侍扬声传道:“王爷到——”
什么?朱棣来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来?真不是时候!
不待仪华腹诽下去,只见帘子从外撩起,朱棣伴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
仪华反应极快的敛下眼中锋芒,敛衽迎了上去,领殿内众人行礼拜谒道:“参见王爷。”北平严冬里寒风一阵一阵的猛刮,一下从外面进到温暖如春的殿宇,朱棣微打了个抖儿,轻吁了口气道:“起来吧。”
仪华谢礼起身,一抬头刚好瞧见内侍躬身上前服侍,恍然想起方才的决定,她心中一动,上前就道:“我来就是。”内侍一怔,旋即躬身退下;仪华却临到朱棣身边反是踌躇了,稍显迟疑了一半会,才伸手去伺候他解下斗篷,不料手还未触及斗篷一角,已被一手隔开,随即就听头上一道有些熟稔的男音拒绝:“王妃无需亲自动手,不过顺手小事。”说着又招了内侍伺候。
仪华低头盯着伸了大半的手,面上不由僵了僵,却不经意间一掀眼,见周围众人脸色怪异,当即了然,心下暗自警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脸上却丝毫不觉自己于理不合,只眉目含笑的问道:“这时候王爷一般都在早事,怎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事吩咐臣妾等?”
适应倒是快!朱棣扬扬眉,朝笑吟吟的仪华看了一眼,也回以一抹淡笑道:“王妃想得不错,本王是有事吩咐。”还有半月就过年了,能有什么事?仪华跟在朱棣身后暗忖着想到。
几步路已到上位,仪华自是将唯一的宝座让了出来,在一旁坐下。
朱棣在位上坐定,见妃妾大多回了坐,只剩陈、李二人跪在殿中,他摆摆手免了侍人的奉茶,皱眉问道:“她俩怎么回事?”
话语一落,殿内气氛微有些沉缓,个个皆只听不闻地避开询问。
仪华压下心里的不安,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也就不值一提的小事。”小事?小事李小婉会垂下两行清泪,陈姚娘会匍匐在地簌簌发抖?能有答言资格的余下四位夫人以及王雅茹依旧不置一词。
他向来不喜被人隐瞒,尤其是仰仗他而活的人所隐瞒。朱棣目光微沉,语却带关切道:“王妃掌管王府历来赏罚分明,可是她二人做了何事恼了你?王妃也无需替她们遮掩。”
仪华离朱棣坐得近,又一直小心留意着他的神色。这下见他眉心之间不耐之色时有时无,也琢磨不定他的想法。可依他话里的意识,表面上对身为王妃的自己还是颇有维护,不如赌上一赌!若成,比起“捉李立威”强上血多;若不成,也不痛不痒无甚损失。
念头一闪,仪华含笑的面容上渐渐显出愀然的神情,口里也随之一叹:“母后虽是寿终正寝,却也是离世而去。臣妾少不得一阵难过,又连着几月的赶路,消瘦了也是寻常。”说着眸光一转,在朱棣身上驻留,道:“王爷怜惜臣妾,在京师受病那些日子里,特地请得道高僧制了上好的秘药调养,将臣妾身子将养好了,人精神些竟也年轻了不少。却万万不想,引得诸位妹妹怀疑臣妾的身份……”话未说完,头已慢慢地低下去了,以回避多方刺来的厉眸芒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引得殿下众妃妾神色大变。犹是王蓉儿在吃惊之下,一双含羞露怯的妙目竟然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阴冷妒恨。
朱棣未去注意众人的神色各异,只是眼眸一瞬也不瞬盯着仪华,面容却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样的紧迫逼人的视线下,仪华只感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盘旋在她头顶上空,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就快猛然起身大叫之际,顿觉身上一松。原是朱棣已移开视线,“哦”了一声,面露满意道:“看王妃的神色,那药药效果真不错。”
听到朱棣松口的这一瞬,仪华不禁满目惊喜的抬头,可下一瞬已对上他又射来的目光,那目光凌厉的紧,激得她心中亦是一紧;几乎同一时刻,她低垂下头,脸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惊惧——朱棣在警告她!
第二十二章 认清
犹记入府之初,朱棣已说过她要在府里立足,只能靠她自己,他不会有任何偏帮。如今,她却设套让朱棣不得不帮其圆谎,以他的威信消除众人的疑惑,岂不是泛了朱棣的忌讳?试问任何一名上位者,有谁会甘受他人利用?尽管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思及此,仪华心神霎事缭乱无章,却又不愿他人看出一二,便低垂眼眸,不再多出一声。
她的心悸被有心人捕到,只听旁侧一人娇笑道:“王妃是命贵之人,就是患病也能因祸得福。嫔妾这瞧着,王妃看着就似娟娟二八,可是羡煞妾等。”竟有人搭白?仪华微微掀眼,看见出声的人是次妃王雅茹,她怔了一怔,对方却向她报以一笑,又略一迟疑,半带着婉求道:“王爷,姚妹妹心思简单惯了,有什么在心里也憋不住,这才当面责问王妃的身份,并辱骂维护王妃的侍人……恩,还请王爷、王妃能免责罚。”
这话看似为陈姚娘请求,实则是将过错推至一方。在场之人无不心思珑巧,一个念头即以明白。却唯有当事人陈姚娘不知,她自朱棣到来时,一径陷入自己的计量之内,心道朱棣喜她的率真直白,不如借此机会再入他眼,从而复宠。
一时,陈姚娘肚子里的如意算盘拨得“啪啪”直响。等王雅茹前话一完,她急忙直起身子,面似天真倔强道:“王爷,婢妾当面质问王妃固然有错,可是在场中的哪一位没看出,王妃她虽然容貌还是一个样,但看着的确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更像一名……”
正说着,忽感腿上被人狠狠一掐,陈姚娘吃痛地“唔”了一声,转头面露疼痛之色的含糊问道:“婉姐姐,你作甚?”李小婉看着她柳眉暗自得意的微挑,心里一声冷笑,嘴里却焦急的劝道:“姚妹妹不可无礼!你这是对王爷、王妃大不敬呀!”
听她口气不对,陈姚娘有一丝疑惑,口里跟着迟疑了片刻,又偏头斜眼瞅向朱棣,依然一脸娇憨之态道:“王爷,婢妾这话哪里有无礼的地方?王妃她看着真得年纪好小,就和我娘家的小妹妹一般大小似地!”
陈姨娘刚满十七芳华,又出自纯朴的乡间,这会儿偏着头瞪大一双美眸,自有一股纯真无邪的骄横味儿。然,自古人心易变,这一副曾经在朱棣眼里憨态可掬的俏皮摸样;如今不过是撒娇扮痴,扭捏作态!
看了眼越发失去原来朴实无华的陈姚娘,朱棣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神情冷漠道:“王妃就是性子有变,也不是你可质疑!”一句话落,半句不愿多言的转头过头,又对仪华道:“王妃你掌管王府一府内务,陈氏她礼数不敬有失体统,随后你看着惩治便是。”
陈姚娘闻言愕然,瞬间仿佛失了魂魄似地,不可置信的失声唤道:“王爷……”
仪华眼角余光往陈姚娘煞白的俏容上一睃,心下无一丝一毫的触动。毕竟朱棣对他的结发之妻都可以狠下心,何况是一个无甚背景可言的姬妾?想到这,她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下苦涩一笑:只怕在朱棣心里,她这个顶替身份的外室之女,连姬妾也不如吧!
轻轻摇头,仪华甩去脑海中的愁绪,恭敬的点头应了是,又扭头吩咐道:“小进子带陈氏下去,再扶婉妹妹起来,这地上可是凉,跪着有损康泰。”李进忠一面应是,一面叫了几个妈妈、婢女领话上前。
陈姚娘怔怔的愣跪在地上,任由妈妈、婢女架着她起身,却是全无反应,哪还有平时的泼辣劲。
李进忠见她傻了一样动也不动,想起先回的辱骂,也没好脸色低头催促道:“姚夫人你现在是待罪之身,还是快起身,莫再惹了王爷、王妃生气,否则……”话还没说完,陈姚娘似突然惊醒了一般,脸上表情大变。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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