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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3页)

喻初蓝转过头,默默地注视着他。

“我是来与你告别的。”笺住说。他看着她被火烧卷的残发,“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恨是件痛苦的事。”喻初蓝淡淡地回答。

“内疚也是。”笺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的本质还是与他一样。恶魔的天性。”

“你想毁灭魔血罢了。”

“只有恶魔才会给伤害冠以理由。”他说。

“你是人还是魔?”她问道。他如少年般干净清新的形象印在喻初蓝的眼眸中。

“我是没有前生没有来世的人。”他苦笑一番,“在你面前,我不能称自己是人。对你来说我是魔。”

喻初蓝垂下眼帘。

他接着说:“如果我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是个独立的存在。”他久久地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她的脸,“希望有与你一样的心灵,才配拥有这一副人的皮囊。然后,坦然地自称为‘人’。”

这样无声垂泪的面容,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擦拭。

“怜悯我吗?你总是这样毫无理由地怜悯他人吗?”他眨了眨眼睛,眼泪便落得更加频繁无措。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你不是怜悯我。你在怜悯这种痛苦。我没有能力阻止他去一点一点地吞噬毁灭所有的生命。我也不能阻止他去炼化你,他的魔血若不完整,这层外宇宙会分崩离析。琉璃水倾入内宇宙,腐化所有的物质。”

喻初蓝收回手,拢住自己胳膊。“你是在告诉我,我的结局无非是两种,要么自己死,要么让全宇宙与我陪葬。我好像已经躲不开这必死的结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次没有骗你。”他看着她,眨眨眼,想笑,却终究笑不出来。“也是,邪魔的话又有谁会信。我也不愿意去相信,只是,我赌不起。”他从怀中抱出睡着的小类兔兽,放在喻初蓝的怀中。“替我交给类兔。这是他最小的孩子。告诉他,我不忍心。”

他站起身,看了喻初蓝最后一眼。“我也不忍心看你的结局。我走了。花快落了。”说完便下了雁西阁。

四周寂静,天空始终流转着淡色金光。处在高处才发现,琉璃海水倒影着天空的光芒,金光点点。她听到花朵落地时的沉闷的撞击声。放眼望去,磨罗城所有的花都落了下来。将山谷、湖泊、树林染成了壮丽辽阔的深紫。

她怀抱着安然沉睡的小类兔兽,怀抱着沉重的生命。等待枝叶间再次绽放出细小的花蕊。

无意间触碰到手上冰凉的‘黑夜罂粟’。在爱情中所受的挫折已经同花一起凋落。她闭上眼,呼吸平稳,心境平和。回到最初只有她自己的时刻。没有谁可以一直守护着我,伴我前进。只有死亡如影随形一生,时刻提醒,生命的珍贵。可是,我要怎么做才不会辜负了这有幸为人的一世?

坦然接受属于自己的欢乐与苦难。人生是一场回归自己内心的修行。我要把心修补好,完整的自我,才有完整的感知。感知来路与归途、使命的轮回、宇宙众生。

再次睁开眼时,她感受到了伤口处的剧痛。她咬着牙,试着放空思绪,抬头仰望天空。

☆、千百轮回

类兔将所有的孩子都围在小栅栏内,防止他们玩爽时追逐地太远而迷路。他带着水滴果和花酿来找喻初蓝。

爬上了雁西阁的顶端。“吃些东西吧。”类兔说。

他惊讶地发现她脸伤的肌肤原来是如此的白净。“魔血褪去了。”表层肌肤离开魔血的支撑,烧伤的地方已经带给她强烈的痛感。

喻初蓝将怀中的小类兔兽递给他。“笺住说他不忍心。”因为扯动伤口,她抽气着声音说道。

他接过孩子放进怀中,紧紧地抱着。

“他对内宇宙的众生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怜悯,一生都在妄想毁灭磨罗,保全内宇宙的永恒安宁。但,这是不能够的。内宇宙的逐一毁灭是它自身的规律。磨罗的诞生也源于此。”类兔轻抚着孩子身上的毛发,小类兔兽舒服地伸展开短小的四肢。他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你是他设计抓来外宇宙的唯一一个生物。我们都没有料到魔血竟然藏在生命体之中。”

喻初蓝将水滴果一颗颗地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类兔为她斟满一杯芳香花酿。喻初蓝也一饮而尽。甘甜迷醉的香滑液体顺着嘴角溢出,她抬起手擦了擦,感到回味无穷。

“笺住死了。”他说。

喻初蓝放下杯子。

原来他口中的告别竟是诀别。这个一身洁白花衣,嘴角含笑的男子,眉角眼梢却是留着郁郁寡欢的印记,他仿佛一直被困在这片天地的夹层间,苟延残喘,洒脱不得。

关于笺住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类兔是清楚的。他的尸体是在花落后被他发现。在花房的花丛中,冰冷孤独。他用木棍刺透了自己的咽喉。木棍尖锐的一角已经被皮肤、肌肉组织磨得平烂。他想,他大概费了很多力气与时间,忍受了异常的痛苦才结束自己的。

他的伤口没有血迹。他是无血的,仿造的的生命体。磨罗不炼化他,他的尸体永久不坏。触目惊心的残忍会无休止地暴露在外宇宙之上。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喻初蓝感到心里沉重。

“他的遗体没有归属。停放在花房内。”他说。“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事物,包括他自己。”他转过身看着她:“自从见到了你。与他有着类似外貌的人类,他说突然不再厌恶这身皮囊。”类兔恳切地注视着她:“可以告诉我,人类处理遗体的仪式吗?我想以他可以接受的方式对待他所剩下的躯体。”

“带我去看看他吧。”喻初蓝挣扎着站起来。类兔扶住她。失血过多,她艰难地站起身后感到一阵晕眩,急忙抓住类兔的手臂,稍作休息后,身上已是冷汗淋漓。

类兔为笺住擦净身体,换上干净花瓣衣服,花朵都是肃穆的白。他们将笺住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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