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是楼下那户的男主人,邻里邻居十多年,奚星海自然认得他的声音。
既然是熟人,那就没事了。
奚星海放下心,也放下手里的开水瓶,他打开门,“刘哥,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楼道里的感应灯是亮着的,随着门板的旋转,光泄进门缝里,刘哥和刘哥旁边那人的身影也慢慢展露在奚星海的视线里。
刘哥个子不高,比官方175的奚星海还矮一小截,他皮肤很黑,身材很瘦,他长相憨厚,此刻的神情却很毛躁。
而他旁边的那个,高个子,浓眉毛,大眼睛,鼻梁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嘴唇比大卫还性感,轮廓鲜明好似刀刻斧凿,眼睛深邃好似星辰大海的,不是闫飞航又是谁?
可这会儿夜深人静的,闫飞航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大门口?
奚星海想不通,呆住了。
七年前那场错误的告白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会儿的心情他已记不太清了,闫飞航嫌恶的神情他却无法忘怀。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记恨,毕竟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第一次鼓足勇气表露心意,收获那样惨烈的结局,任谁恐怕都无法轻易揭过去。
尴尬。
好尴尬。
他忍着五爪挠心一样的尴尬心情,转头看向刘哥,他朝刘哥笑了一下,笑容稍显腼腆,他问刘哥怎么啦,“是不是我家的卫生间又漏水啦?”
房龄超过四十年的小区大都如此,设施老化严重的,今天漏个水,明天停个电也是常事。
“哎呀!可不是吗!”刘哥嗓门很大,高声抱怨道:“从刚才开始我家就滴滴答答地吵个不停,我来敲门你又不应,这不,就连隔壁的小闫都被惊动了嘛!”
“原来是这样啊。”奚星海道,方才他忙着洗澡,着实没听见什么动静。
他跟刘哥道歉,“不好意思啊刘哥,打搅您休息了,这样,明天一早我就找人来修,到时候,无论如何,让他彻底给我修好,您看这样行不行啊?”
好看的人总会多受些优待,何况奚星海不仅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笑容和善,两只黑眼珠雾蒙蒙,水润润,态度又那么真挚。
别说他只是在家洗澡洗漏水了,就是他在家蹦迪把楼给蹦塌了,见他这样,刘哥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刘哥摆了摆手,“嗐,我倒也没什么,就是你嫂子吧,她睡觉浅,有一点动静都不行,你也多担待担待。”
“我知道的刘哥,对不起啊刘哥……”
……
道歉加保证,终于送走刘哥,奚星海松一口气,回过头,见闫飞航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怎么说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不擅长揣度别人的心思,凌晨三点多,也不是揣度别人心思的时候,他想关门,闫飞航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他看着奚星海,居高临下,气势迫人得很,“怎么现在才洗澡?刚刚才到家?”
好像围棋总有黑白两种棋子,太极总有阴阳两面,如果说奚星海是太极的阳面,围棋的白子,和气,友善,脾气顶呱呱,耐心一级棒,那么闫飞航就是太极的阴面,围棋的黑子,霸道,强势,咄咄逼人。
哦,对了,他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太好。
奚星海不太擅长跟他对峙,七年前不擅长,如今……说起来有些惭愧,他好像白吃了七年的米饭,虚度了七年的光阴,如今看见闫飞航,被他高声训斥,他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机场里,安检旁,好多人围观,好多人侧目,还有人指着他笑:哇塞,同性恋唉,好新鲜哦!
闫飞航涨红了脸。
他克制不住地紧张。
目光游向了一旁,他看看楼梯的扶手,看看对方的脚尖,又动了动自己的脚指头,然后他尝试着解释,“嗯,那个……就是……有点事……同事……出了一点事,我去……给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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