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着往前走,身子竟没有先前那般累了,她气息渐渐调整过来。
絮絮清风拂过颊边,虞馥不由抬头,凝眸看向前面先她一步的沈离疾。
与她的局促狼狈不同,他长腿丝毫不费力地踩上青石玉阶,慢悠悠且有松弛感,广袖盈风,信步闲轻。
他身量奇高,像是一座巍峨的山,替她遮住了正午扶光。
()虞馥想起,她父皇在临安府一众男子里,身形也是极为出挑的,可沈离疾竟比她父皇还要再高上许多。
现下近距离看着,又加上一截台阶的缘故,他的背影看上去便是九尺的雄伟英武。
虞馥恍恍惚惚地眨巴眼。
好、好大一只。
虞馥微默,忽然想到梦里那个站在高寒之处的孤茕背影,心里有点闷闷的。
她胡思乱想间,没有发觉大典御路上,他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过。
随着两人慢慢而行,阶陛绵延到了尽头。
虞馥抬眉。
帝台之上,青铜古鼎前,礼赞者捧十二旒冕冠,执事者捧册封诏书,献宝官捧金玉良缘。
他们神情肃穆,见到沈离疾的瞬间,皆是伏地恭敬而拜。
管弦乐长鸣,三公举案,百官献册,奉天承运,帝王及冠昭天下。
加冠仪式漫长,虞馥小脸被太阳炙烤,娇身又被极重的礼服压着,愈发晕晕乎,直到沈离疾拉着她的手,抬腿走向前方的青铜大鼎。
她迷迷糊糊地抬眸,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背影。
沈离疾点燃香烛,手持长香,回眸递给她。
虞馥目光落下,他指腹夹着香杆,香头缭绕的烟丝,勾缠着他奇长的指节,在飞雪小絮中,有着一种缥缈神秘的色彩。
她接过燃香,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心头一触。
后知后觉,这双令她觉得漂亮惊艳的手,是延国最尊贵的手,亦是曾粉碎无数九州政权,让各方诸侯流血千里的手。
忽然间才意识到,自古以来皇室弱冠才能继承帝业,而沈离疾却在还未及冠时就已经掌权,十七岁亲政,恐怕不只是传闻里唾骂的暴君那般简单的。
她被传言迷惑太久。
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沈离疾一手拈香,虞馥俏脸绷紧,学着他上香,两人举香齐眉。
乐韶,钟潮,半刻而止,余留绵长与静谧。
宗者焚香,儒士叩拜,众臣百官在帝后的带领下,一齐礼敬皇天后土,祭祀告祖。
沈离疾将燃香插入龛座前的鼎盘中。
加冠祭天结束,开始封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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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乐又奏响,司祝走上前,诚惶诚恐地将祷文呈献给沈离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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