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突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很多没来得及珍惜的人,很多没来的及说出口的话。
&esp;&esp;他想,如果这个时候让眼镜王出道题,问他们存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少,正确答案将会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或者无限接近于零。
&esp;&esp;但顾烨觉得,他们的公式用错了,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苦难,能够劫后余生的概率永远是二分之一——要么活下来,要么死去。
&esp;&esp;顾烨定定神,回头对小丁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等我回来。”
&esp;&esp;他义无反顾地向汹涌而来的行尸冲去。
&esp;&esp;这时一双手从他背后穿过,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esp;&esp;那人的手心滚烫,在一团混乱之中莫名让人心安。
&esp;&esp;他被拉着转了个圈,与一只过河而来的行尸相错。
&esp;&esp;行尸后脑勺炸裂开来,褐色的鲜血和真菌喷到了他的脸上。
&esp;&esp;顾烨睁开眼睛,看清眼前这张脸,他的眼神坚定,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真是一段极其诡异的华尔兹。
&esp;&esp;“你要的东西,”谭林用枪筒打退了连着上来的三个行尸,他的枪|筒上沾满了褐色的不明固体,他一连敲掉两个行尸的脑袋,用另一只手从外衣里掏出一个方形的东西,他将东西扔给顾烨:道:“我拿出来了,我猜到它会有用。”
&esp;&esp;顾烨将那东西接住,低头一看——小牛皮本。
&esp;&esp;黑暗里月色细弱,顾烨勉强分辨着本子上的字迹,却什么也看不见。
&esp;&esp;“火!点火。”
&esp;&esp;然而没人能帮得上忙了,小丁和叶天压根不会,谭林正忙于击退蜂拥而来的行尸,也没这功夫,这次顾烨只能自己来。
&esp;&esp;他拼命回响谭林生活的手法,两根树枝,一根在另一根上钻孔,然而不断摩擦,直到起烟。然而在谭林手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顾烨却做不好。他的手一直在抖,握不紧木条,他努力定神,继续摩擦,树枝断了,再换一根,重复上面的步骤,一遍又一遍。
&esp;&esp;耳边是激烈的战况,行尸嘴里发出的磨骨声,队友们受伤后的哀嚎,还有尸体摔倒在地上发出的闷响。顾烨拼命让自己集中精神,不被外界所影响。不知过了多久,木条上终于起了青烟。顾烨松了口气,点燃树枝,借着树枝尖端极其微弱的光,大声念出第一个名字。
&esp;&esp;他大声念着,从第一页开始。
&esp;&esp;每一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后,庞大的行尸队伍里便出现一次不小的震动,有行尸停了下来,往外吐着褐色的固态液体,他们爬倒在地,四肢开始剧烈的颤抖,像丧失方向的巨大爬虫。然而更大的震荡依然是不曾停歇的进攻,他们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劳累,无穷无尽地向他们奔涌而来。
&esp;&esp;顾烨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着,他们边念边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身后是一面庄严的十字架。顾烨站在十字架面前,像古老的中世纪传教士,手捧福音书,向世人散播福音。
&esp;&esp;他感觉双眼肿胀,纸上的字迹越来越难辨认,他口干舌燥,没发出一个音节,声带上的息肉便磨地发痛,他几乎要发不出声音了,嗓子眼里泛起铜臭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他用破碎的嗓子,一遍又一遍念着他不曾见过,世人早已忘却的名字,亡灵的名字。
&esp;&esp;随着顾烨的唤醒,行尸队伍越来越小,但仅剩的队伍依然凶猛,他们不知道疲累,不知道疼痛,被打倒后单腿跳跃,跃到顾烨面前,龇出带血的牙,要咬断他的脖子。
&esp;&esp;大家默契地在顾烨周围形成一道简陋的屏障,奋力抵御汹涌而来的行尸。
&esp;&esp;“不!”程濛娇小的身影拨开行尸队伍,冲了上来——“那是我的本子,还给我!还给我!”
&esp;&esp;程濛的声音尖锐,可以穿透一切墙壁,小丁和叶天两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esp;&esp;“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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