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地在板凳上坐了下来,屁股下仿佛还残留着钱小仪的体温。心情很差,极端烦躁,想发火。
“白霖。”
耳畔突然传来老板的声音。
心脏一阵急跳,已经涣散的精神瞬间重新聚拢:“老板……”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他的影子,“你在哪?”
“听好,”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过来的,“你身边有一只厉鬼,逼他现身,就能看见迷谷枝,你要抓住迷谷枝。”
没听懂他的话:“我在哪?”
“你的灵魂在炼狱,身体在易道堂。”
“炼狱?!”从板凳上跳起身,我一头雾水,似懂非懂。迷茫地望着四周,“什么叫灵魂在炼狱?又怎么逼厉鬼现身?”
“别细问,想办法。然后,抓住迷谷枝。”
头一次讨厌他惜字如金的毛病:“怎么想办法啊老板,抓住迷谷枝又能怎么样?”
“抓住就是了。”
“可我想不出办法。”
“白霖……”
“什么?”
“知道植物人吗?”
“知道。”
“想不出办法,你的身体会变植物人。医药费,不报销。”
扔下这句话他就没了声音,任我怎么喊都没再出声。
又急又气,这感觉就好象遇到海难的时候明明看到一艘救生艇朝你飘过来,还没等你上船它便转了个弯离开。
怎能不生气?!
喊了几十声仍没回应后,我怒火攻心,气得高举双拳朝天跺脚尖叫:“易道,你这个有交流障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可耻冷血资本家!”
80。第十一章
骂完老板心里稍稍舒坦了些;我强迫自己定下神仔细琢磨刚才易道说的话。他说我身边有一只厉鬼;谁是厉鬼?答案仿佛显而易见;在之前出现的虚假场景中;有一个人始终在场景里面。
钱小仪。
所以她最有可能是厉鬼。
多亏本小姐有先见之明,准备充足。从斜跨的包里掏出一张驱鬼符夹在两指之间;回忆胖子神神叨叨的咒语,练习怎么将符咒甩出去:“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还没等我练熟,钱小仪推开门走了进来。这次看到的她头上顶着一头狗啃似的短发;深深地低着头,身上穿着六中的蓝白校服。
我夹着驱鬼符,小心翼翼朝她身后走去。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她变成鬼样子后会十分可怕。
和“正常”的幻觉一样;她自顾自做着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我。只见她拉开书包,偷偷往客厅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专注地看着书包里东西。
书包里装着什么?她专注的情绪迅速感染到了我,我不由自主踮起脚往书包里看去。
原来她手里拿着一面小圆镜,镜中映着钱小仪年轻的容颜。
“钱小仪,加油,考上大学就自由了。”她小声对镜中的自己说道。然后将镜子藏夹到一本书中,拿出练习册开始努力学习。
见她如此专心,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驱鬼符往她身上一丢:“般若波罗蜜。”
驱鬼符穿透她的身体,打着旋落到了地上。
如果她不是厉鬼,那么厉鬼就是钱爸钱妈中的一个。我拿着符守在门边,准备等他俩一进门就往他俩的脸上招呼。但在之后的场景中,钱爸钱妈没再进过卧室。因为卧室周围有三扇窗户,他们只需时不时在窗户外看一下,监视钱小仪在做什么就可以了。不过就算能从屋里看到他们的身影,真的推开窗,他们的身影又消散了。
只有钱小仪不断在卧室进出,自从卧室变成玻璃屋,她连内裤都得拿到卫生间去换。通常她进卧室只做一件事,就是学习。她学得很刻苦,遇到不会做的题便用圆规刺自己的手心,时间长了扎得手心手背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点,看得我都替她疼。
我从没这样学习过,因为一直打算读完高中就去比利时追随小提琴大师,日后像Albena Danailova一样成为Vienna State Opera的女首席,我的高中生活十分逍遥。后来发生变故,我用十天时间狂攻高中知识,竟走狗屎运考了五百多分,稀里糊涂被C大哲学系录取。所以看到钱小仪拼命地学习,我觉得很无聊很枯燥,连要面对厉鬼时那种恐惧都没了。钱爸钱妈再不进来,我不被循环空间困死也要无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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