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个街道,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风一吹,她的背影瞬间不见了。我几步追上去,眼前却失去了她的行踪。
也不过前后脚的时间,她跑哪儿去了……
以索菲亚教堂的穹顶为坐标辨别了一下方向,这条小巷子应该在VE咖啡店后方。巷子里寂静无声,两旁的围墙上钉着几股扭曲的灰蒙蒙电线。周围的窗户破破烂烂的,门上糊满了灰,想必这里早已没人住了。
转回身想出去,一眼看到雪裹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趿拉着一双脏兮兮的毛线拖鞋,正站在我旁边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门口迷迷瞪瞪地看着我。嘴唇苍白,眼角挂着两坨眼屎,鼻头上红红的。
我的心脏猛跳了一拍:“雪,你没事吧?”
他吸了一下鼻子,目光依旧呆滞:“昨晚,发烧。翘班,白,你。”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口,我的心情莫名松弛了些。琢磨着因为他生病,女鬼才带我来这里。
“雪,你生病没开店,也没通知店里的员工,我特意来看看你。”我回答。
他似乎愣了愣,半晌竟微微扯出一丝笑,顺便又吸了一下鼻子:“哦,放假,工钱不给……”
苛刻的资本家,真是一点不吃亏。出于礼貌我耐住性子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需不需要送你上医院?”
“不用。”摇摇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手上拿着汗津津的二十块钱,“帮我买,大青叶片,感力克。”
他的气色实在差得很,我觉得他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但我不是他的朋友,他不愿意去我也不好劝,只得接过钱到街上给他买药。
28、第九章
这个小区人少,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药店。里面两个店员大妈正议论着附近拆迁的事,因为中间提到了雪,不由专心听了几句。大意是雪坚决反对拆迁,要不是他几年前仗着外籍友人的身份和老婆一起举着横幅号召大家保护历史建筑,索菲亚教堂建筑群早被拆了。不过现在新换了领|导班子,为了促进G|DP发展,这个地段的老房子们凶多吉少。
买好药赶回去天已完全黑透,没进门,先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雪家的门半掩着,往里走一条长长的过道,阴暗黝黑,只有尽头的木板门往外漏着一丝黄光。
扶着□着红砖的外墙,摸索着走了进去。脚下不断踩着凌乱的扫帚,拖把什么的。
推开尽头的门,屋里一团乱。房间很窄,凹凸不平的青砖外墙。白炽灯泡上落满了灰尘,沙发上堆满了脏兮兮的衣服,桌子上的一次性餐盒叠得像小山。一些不舒服的味道翻滚着从屋里往屋外涌,霉菌的味道,食物发酵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香薰味,在这样寂静又凌乱的空间里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走进屋子,随手扶起翻到在地的塑料板凳:“雪,药买来了。”
没人回答。
“咔啷……”一阵铁链撞击的声响从微掩着的卧室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是雪的太太吗?
走过去刚想推门看看,厨房里无声无息地闪出一个人。
“为什么,不门外等?”碧绿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大冷的天,身上竟套着件发黄的白背心,一条黑格子大裤衩,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我被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冻得一个激灵,忙把药递过去:“雪,药。”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药。
松了一口气:“那我走了。”
急急忙忙就要走,一脚才跨出去,脚下一滑。我整个人蓦地向后一倒,摔进了卧室中。
“哎呦……”吸着冷气想坐起身,忽然看见身旁有一个人。
穿着水红色深V透明情趣睡衣,背靠着墙坐着。她的头斜搭在肩上,脸似乎是在看着我,可是一双圆睁的眼珠子灰蒙蒙的,里面布满了恐惧的血丝。粘稠的鲜血从她脖子上碗口大的疤痕里涌出来,顺着她的手臂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上汇聚成了一股小溪。
是同事小慧!
发现自己的身体下湿漉漉的,全是她的血,我下意识蹭着朝后退。
这时雪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用一块毛巾堵住了我的口鼻:“她自己,偷溜进来,勾|引我。还要报警,抓丽,该死。白,你,不该进来。”
眼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一片模糊。
头晕得厉害,隐隐听见有女人在我耳边叫我醒醒。实在被她吵得受不了,微微睁了睁眼睛。周围的墙上挂着许多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是雪和一个女人。两人或开怀大笑,或纵情拥抱,快乐地秀着恩爱。
照片的女主角红鞋女鬼站在我面前,眼里流着两行血泪,抬着手指向屋子地另一个方向。
顺着她指的方向朝那边一看。
看到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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