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人都这模样,余舟跟锦川无论如何都得关心一下才是。
因此还没落座,余舟就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大娘跟陈叔都是叹了口气坐下,盯着桌子上的空碗,半响没有要说话的迹象。
又等了会儿,陈婶子才道:“今天不是落雪了吗?小娟吵着让她哥陪她去山里抓兔子,结果两人玩疯了跑到清安洞那边去了,遇到了陈丰那未过门的媳妇。”
余舟听完抬眼看向陈丰,心道难怪一向叽叽喳喳的人突然这么安静,原来事关其未婚妻。
不过跟对方未过门妻子的事情相关,余舟虽为兄弟,也不好多问。
锦川就好谈论这些事很多,他以前又听陈婶子略微提过一点陈丰未婚妻的事,略一思索后就试探地问:“可是遇到了她在干活?”
“是啊,”陈婶子深深叹了口气,“这种天气,池塘里的水都快结冰了,她还在给兄嫂的儿子洗尿布,小娟过去找她时看到,双手都冻裂了。“
锦川跟余舟闻言都没忍住抖了下,这几天冷得格外厉害,他们村的人谁家但凡有点衣物要洗,也断然没有让一个姑娘家去河里洗的道理。
更别说他们两家了,就他们知道的,自天冷起,陈婶子就没让小娟洗过衣裳,说是怕长冻疮了影响跟锦川学绣花。
他们家也差不多,余舟是个细心又懂得疼人的,他自己冬天来临前没时间上山砍柴,就找村里人买,如今烧了这么久,屋后还堆了大半个院子的柴,估计烧到开春都有剩,因此做什么都不缺热水。
自己不用吃那种苦,就更加难以冷眼旁观别人受苦。
小娟吸了吸鼻子补充道:“她穿得还特别单薄,我想脱一件袄子给她,她都不愿意。”
陈大娘严肃地看了小娟一眼,教训道:“你一个未说亲的姑娘家,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在外面说脱衣裳这几个字!”
她一向是慈祥的,尤其是对小娟,很少这么板着脸说话。
小娟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以后不会了。”
陈大娘这才缓缓点了下头,“她不要你的袄子是对的,先不说你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给她件衣裳,就是手上有件多的,她穿回去了到时候要怎么给她兄嫂解释?”
“可总比冻着强啊。”小娟嘟囔道。
“傻孩子,你是被我跟你爹娘宠过头了,”陈大娘叹了口气,摇头道,“小玉她爹娘在的时候,也没缺她吃的穿的,这才不过两个冬天,从前那些衣裳也不至于穿不了,你就不会想想她为什么没得穿了吗?”
“我……”小娟咬着唇想了片刻,才小声道,“因为她嫂子,之前我听他们村的人说过一回,她嫂子对她很不好。”
陈大娘微微颔首。
锦川见陈家人连这些都当着他和余舟说了,知道是不介意他们知道事情的始末,便又问道:“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陈大娘道:“我跟陈丰他爹娘的意思是,明日一早就请媒婆去一趟,看能不能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前。”
今天都是腊月出头了,想要在年前成亲的话着实有些赶了,只是小玉那边如此刻薄对待她的是她兄嫂,陈丰只是有婚约的人,没成亲之前,按照礼数,怎么也轮不到他们陈家来管。
所以尽早把成亲的时间定下来,把人娶过门是最好的办法。
这天因为陈丰未过门媳妇这件事,大家吃饭聊天的兴致都不太高,虽然食物很好吃,但怎么也无法生出往常那种热闹感。
大家草草吃完一顿晚饭后,陈家人就回去了,临出门前陈婶子有些抱歉地道:“今天实在是没心思好好吃饭,糟蹋了你们一番好意,等事情定下来后,我再请你们一起吃一顿。”
“婶子说得哪里的话啊,您家的事不就是我跟余舟的事吗?”锦川笑着道,“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好好。”陈婶子连应了两个好字。
余舟也在陈丰肩膀上拍了拍,用非言语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天黑了之后,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余舟就不让锦川再往前了,自己送陈家人出了院子后,又把大门上了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他头顶跟肩膀上就已经浮了一层白。
锦川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之后两人一起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余舟清洗,锦川就在旁边给他烧热水。
一个手泡在热水里,一个坐在灶膛边,即便屋外雪花纷飞,也不觉得冷。
只是余舟想起之前小娟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冬天也会像小玉那样吗?”
“那倒不至于,”锦川失笑,接着开始回忆,“母亲没生病之前,家里生意都还可以,父亲虽不喜我,但粗活重活也有下人去做,即便他们会怠慢一些,但基本的还是会做到位。”
“后来母亲去世,家里生意也每况愈下,下人遣散之后,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冬天也有过没热水炭火用的时候,但至少不用给所有人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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