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拉开凳子正要往里面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飞快看了先生手里的书一眼,熟悉的封面跟装订,毋庸置疑,就是之前他给书肆抄的话本。
他犹豫了一下,又退回桌角边站着,嘀咕道:“先生……也看话本啊?”
“你……”文先生原本准备好训斥的话被他这么一问给堵了回去,便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摔,轻斥道,“问你话就好好回答!”
余舟低着头,撇了撇嘴道:“先生您应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几月前我夫郎刚到我家,我们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若不是在书肆里接了抄书的活,我们不是沿着各个村子去乞讨,就是饿死了。”
“我说不准你抄书了吗?”文先生叩了两下书桌。
余舟猛地抬头,眼里尽是意外,“先生您既然不反对我抄书,刚才为什么还这么吓我啊?”
文先生颇为嫌弃地看了余舟一眼,“我是没想到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在这事上居然这么犯蠢。”
“我……我怎么犯蠢了?”余舟不解地问。
“人家给书院抄书的也好,写话本的也罢,都知道避开自己常用的字体,”文先生越说越来气,又捡起桌上的话本翻开了摆在余舟面前,敲打着道,“你看看你,跟平时写诗的字体有什么区别?”
说完等会儿,看余舟还是一脸被惊吓到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所以这话本,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抄的!”
余舟倒不是真的被吓到,他只是突然领悟到,之前觉得读书人看不起抄话本写话本的行径实为脑子有坑,现在想来,能够有空闲看不起这也看不起那的,除了那些迂腐到极致的,还有一部分应该是家里条件优越,不愁生计的人。
那些迂腐到极致的人,就算家里再贫穷,估计都会觉得被家里人养着是心安理得的事情,毕竟他是读书人,而后者,自己不可能去做抄书的事,就高高在上的觉得去做这些事情的人有辱斯文,两种都是又狠又毒。
而且若是仔细去想的话,那些话本估计也是卖给了这部分人。
至于真正想要靠抄书赚钱养家的,能够做到像先生说的换个字体抄话本,又谈何容易,有几人能够做到?
难怪当初吴常林跟他说书肆里缺少抄书的人。
文先生噼里啪啦一通说完之后,气消了不少,又等了这许久没等到余舟的回话,便放缓了语气问:“你前前后后一共给书肆抄了多少的话本,现在没再抄了吧?”
“没有再抄了,”余舟连忙道,“之前也只抄了十本。”
“不算多,以后应该不至于惹来什么麻烦。”文先生微微颔首,又叮嘱余舟,“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考虑过后果再行动,别再像抄话本一样,留有隐患在外面。”
“谢先生教导,学生铭记于心。”余舟行了个礼道谢后,又问,“您不责备我了?或者罚我背书什么的?”
文先生失笑,“就你背书的积极性,还需要我罚吗?至于你说的责备……”话说道这里,他抬头看向屋外,淡淡地道,“你先生我跟你同一个村的,家里也曾有过连饭都快没得吃的时候。”
余舟闻言松了一口气,先生能够理解就好。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余舟闲聊中就把先生知道他之前抄书的事跟锦川说了。
锦川听完筷子都停住了,半响才提议道:“要不,之后你写好的话本,我给你誊写跟整理?”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以他对自家夫君的了解,要是提议以后别写话本了,肯定会被拒绝,那就由他来整理跟誊写,这样就不会再有夫君字迹的话本流出去了。
余舟是真的不太介意这种事情,但是如果这样能让锦川觉得安心一些的话,那这样做又有何妨?
而且他写的话本,由锦川整理跟誊写,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亲密感,便笑着点头道:“好啊。”
锦川也笑了下,这才抬起筷子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道:“没想到文先生还挺开通的。”
“是。”余舟赞同,跟着先生学习越久,他就越觉得先生虽然人看起来严肃,但其实比他想象中古代迂腐的夫子要好得多,尤其是今天关于抄书这事。
所以他想了想又道:“下回你去买鱼的时候,多买两条,我给先生也送一条过去。”
“再过几日吧,”锦川迟疑了一下,“我最近去买鱼买得勤,村里已经有人在说三道四了。”
自从入夏以来,家里的菜便存不住了,两人又不像村里其他人,还有去年冬天薰的腊肉可以偶尔解解馋,他们最近又很少去镇上,所以想要吃次肉都困难。
所幸村里有人家里有鱼塘,他跟锦川又都爱吃鱼。
余舟是那种只要能赚到钱,就不会在吃的上面亏待自己的人,所以隔山差五,他自己不跑去买鱼,也会让锦川去买。
只是没想到吃个鱼而已,村里人都会说长道短,但既然住在村里,他们就算不在意,也不能当作完全听不见。
毕竟谁也不知道,有些人眼红久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余舟略一琢磨后就有了主意:“要不我们自己挖个小池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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