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细致的整理着莫离因为一路颠簸而凌乱不堪的衣裳,靴底沾满了灰土,被磨出一道深刻的痕迹。浅墨毫不在意用手掌拍拭着靴底的脏污之处,掌心的伤口一次次的摩擦着。合拢的伤口泛出新的血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自己最不屑的就是自残的人,以折磨自己妄想换来他人的怜悯,没想到此时的自己却在重复这样可笑的举动,只是莫离,我不稀罕别人的怜惜,只有这样真实敏锐的疼痛才能让我觉得心口不再是无边无际的空虚,我需要这样淋漓尽致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你已经逝去的悲哀。
最后一次认真的端详,仔细的描绘自己熟悉的容颜,永远闭上的桃花眼,里面是自己所珍爱的澄净天空,幽蓝的不染尘世的杂质,削薄的唇,苍白的渗着一丝殷红,是没有完全抹去的血痕。这张唇安抚着自己寂寞的灵魂,点燃了体内不熟悉的欲望之火,此时却安静的扬起,高大修长的身躯裹在宽大的黑袍之中,自己曾今密不透风的被拥在里面,感受宽阔坚实的胸口上沉稳的心跳。
莫离,即使是形骨已灭,你依旧在我心里最深的角落,这是一道任何人无法碰触的柔软。
黑夜中白的散发楚点点阴森的柔荑里一把火折子静静地燃烧着星星火点,如鬼火幽瞑一般在暮色中透着恐惧的阴影。
浅墨自怀中拿出一个陶瓷青釉的小瓶子,缓缓的靠近莫离,小心的倒出滴在莫离身上,静谧的空中发出刺啦的声响,随着一阵阵的白烟,高大的身躯化为一滩水迹。浅墨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点点被腐蚀成的水迹顺着倾斜的巨石缓缓的朝底部的小孔流去。白色的一裙在空地的泥土上摩擦出细细的声音,燃点火光照耀的小孔的下方,是一个倾斜的墨绿色的瓷瓶,流下的血水一滴滴的渗入瓶中。随着最后一滴水迹的进入,浅墨把火折子擦在泥土中,小心翼翼的拿起瓷瓶,扣上一个木质的塞子。
抬头仰望,微风中拂动的衣裙,在火光中孤独的翻飞。双手死死的握住墨绿的瓷瓶,紧紧贴在胸口处,青丝舞动,火光浸染的面容平静的找不出一丝悲伤。棕色的瞳孔周围布满了一道道血红的丝线,波涛汹涌的似要把整个天际吞噬的阴暗和苍凉。
莫离这次换我来说对不起,死后还要让你遭受这样的对待。可是比起火烧的残忍,我宁可选择这样的方式。
随着点点火光,浅墨静静地看着巨大的石面,上面干净泛着幽幽的光泽。转身离去,不曾回头,独留火折子缓缓的燃烧着,在暗夜的空中,点燃了一处小小的幽火。
屋内的烛光忽闪忽闪,浅墨跨进屋,看到的就是冰凉的墙角里蜷缩的梦漪。
“宝宝。”浅墨感到心口一抽,下意识的放软了声调。
小小的圆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水迹,颤抖的睫毛扬起,看到白色衣襟上绽放的血色,本能的后退,贴在墙上。
棕色的眸中隐隐内疚,嘴角僵硬的扬起一道弧度,“宝宝不怕。来娘亲这里。”
“哇—”小人儿看到温柔向自己招手的娘亲,手脚僵硬的本来,抱着浅墨软软的身体,嚎啕大哭,“娘亲,娘亲,宝宝好怕。”
白皙冰凉的手指正要覆上小人儿哭的红肿的双眼,却因为手心上交错的伤痕和血迹而僵住,无奈的缓在半空中。
梦漪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半晌,乖巧的抱住浅墨的手掌,“娘亲不疼哦,宝宝呼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合。
浅墨没有说话,垂下螓首,感到掌中一道一道的热气在漫延,暖暖的注入干涸空寂的内心。莫离,你看,我果然让你独闯碧落黄泉了,因为我还要看着我们可爱的宝宝在这个纷扰的尘世间中成长,相信你也会在冥冥之中保佑她的。
“娘亲。”小小的声音有丝恐惧,“大熊爹爹哪里去了?”迅速垂下小小的脑袋,唯恐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而遭致责骂。
胸襟前猛然一紧,浅墨苦笑,眼中是掩不掉地位凄凉,“宝宝,你的大熊爹爹去了一个我们去不了的地方。”浅墨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孩童开口关于生命与死亡的话题。
“那大熊爹爹会回来看宝宝吗?”圆鼓鼓的眼睛里满是问号,小头颅一偏,“为什么大熊爹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娘亲叫了半天都不回答。”
“宝宝。”浅墨扶住小人儿胖乎乎的胳膊,轻轻的呢喃:“你的大熊爹爹照顾娘亲和宝宝太累了,我们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会好吗?”
梦漪吃惊的瞪大眼,嚷道:“宝宝会乖乖的,那娘亲要记得告诉大熊爹爹,等休息好了要来和宝宝玩哦,宝宝再也不欺负大熊爹爹了。”圆滚滚的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娘亲说过的,这样说的话才有诚意,虽然自己不太懂什么叫做诚意。
浅墨把乌黑的小头颅压在自己的肩窝处,紧紧地揽住散发出馨香的小身体。眼角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溅在冰冷的地面,绽出一朵晶莹的水花。
江湖篇 情落曲终
浅墨牵着梦漪朝内室走去,里面是莫离的书房,烛光吱啦的烧着,恍然间似乎映出一个伟岸身影,笔直的坐在书桌前,仔细的翻看医书。
“莫离。”浅墨喃喃的喊道。深情恍惚而迷茫,身后的衣裙被狠狠的拽住。
小小的头颅使劲的仰起,“娘亲,大熊爹爹不再啊?”满是疑惑的嗓音。
浅墨一愣,蹲下身,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是啊,不在了,宝宝,我们不能打扰了大熊爹爹休息,对吧?”
小人儿似懂非懂的努力颔首。
浅墨直直的走到书桌前,仔细的查看着不然纤尘的木质桌面,厚厚的一摞书卷上,《皇帝内经》置于皮面,幽若的烛光照映下发旧的‘内’字上用笔墨淡淡的圈了一笔,若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的一抹淡迹。
纤细的手指摸索着发黄的纸张,留恋的描画着圈圈似的浅淡墨痕。莫离,这是你之前就写好的,既怕轻而易举就让我获知,又怕藏的太隐蔽让我事后苦恼,真是费尽苦心啊。知道我从来不看生涩难懂的文言,所以放心大胆的搁在如此显眼的地方,不是吗?
毫不费力的翻开稍有些厚度的夹页,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封缄扎,上面丝毫没有墨笔走动过的痕迹。浅墨呆呆的用手捂住胸口,傻傻的看着手中的缄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拆开。
黝黑的几个大字陡然映入眼帘,“至爱妻浅墨”。浅墨稳了稳心神,眼眸轻转,一字一句的轻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已于黄泉路之上,望我妻多加珍重,切勿劳心挂念,否则九泉之下也不能弥补弃你而离世之愧疚。。。。。。。”
起伏的胸口显示了女子极力压制的激动,眼里是一片片灿烂的桃花浸染而来的碧雪殷红。莫离,你明明走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不过是半余年的光景,偏偏毫不犹豫的服下凝神散,只为了能够清醒的熬到帮我恢复之日,这分深情让我如何来还,只怕以命相随只是轻贱了这样的痴情不悔,制毒者却不能自治,对于莫离来时不啻于一个讽刺,偏偏事实就是如此,阎王谷屹立于江湖一百多年,前后一共十四位谷主,没有一位活过了三十岁,皆因为阎王谷祖训。阎谷之人必须从小与毒物相依,以白毒为食,以毒汁浸泡,方成就了百毒不侵的传奇,可是谁人又曾想到,这些纵横江湖的神医每日都要活活承受毒物反噬之苦,而立而折。一百多年来,没有人能逃过这样的命运,所以莫离没有收任何的徒弟,不希望阎王谷的石壁上多出另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自己曾今探过莫离的脉搏,除了知道一股霸道的毒素在他体内漫延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自己只是通晓一些药理,对于莫离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疼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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