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
父母家住的仍是原来的单位小区。
自从我初三那年搬过来后,这里就似乎时光静止,再也没有变化。
在黄昏里悠然散步的宠物狗,聚在大树下拉一根电线挂一盏灯在玩纸牌的老人,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熟人从身边过去,大声叫喊我们的乳名,我们却已经不一定认得对方模样。
所有的楼都不高,有些外墙已经斑驳,爬上了密密的藤印,但一排一排房子仍然整齐清爽,楼间不时能见到百年树龄的老树,即使是盛夏,小区里也会因此而多一分清凉。
从楼和楼之间走过的时候,两边的窗子传来一阵阵热油下锅的欢快与锅铲的撞击声,伴着饭香诱人的香。
若素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和我一路慢慢走进去。
走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姐,妈今天大概要问那件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系着碎花围裙的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爸爸照旧陷在已经有些显旧的沙发里看新闻,若素一进屋就开始逮着爸爸各种撒娇调侃,我去给妈妈帮忙端菜。
妈妈没怎么搭理我,锅铲挥得震天响,自从我回来后,我们母女间似乎总有一层隐隐的隔阂,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明显。
我讨好的各种搭讪,心里不安。
妈妈是个火爆脾气,虽然年轻的时候也总是各种羡慕人家吐气如兰的女子,还给我和若素取了这样雅致的名字,但事实上,我们的童年,却一直是在妈妈的怒吼声中度过的。而爸爸属于话虽不多,但生起气来却异常认真的家长。
小时候我和若素因为各种原因挨过的男女混合双打难以计数。
但妈妈是个好妈妈,爸爸也是好爸爸,我和若素的成长,并没有因为父母的严厉而有所遗憾或缺失,我们的父母正义而热情,善良而勤劳,他们认真工作了一辈子,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却保有着金子一样闪亮的自尊心。
四年前,妈妈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后,她就收敛了很多脾气,像今天这样的气氛,显然是有大事。
我猜想妈妈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利流言,但我却不敢开口询问。
妈妈到底没能沉住气,突然把铲子一扔,把燃气啪的一关,转过来怒视着我。
我吓了一跳,心虚的低头。
若素听到异动立刻跑了过来,后面跟着爸爸。
妈妈冷笑一声。
“你们一个两个都长大了,再大的事也不要问妈妈的意见了。”
若素往妈妈身上粘去,小声音各种甜:“妈,说什么呢,我和姐都最听您的话了嘛。”
一边说一边朝我挤眼。
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从小我就比若素笨拙,也不会讨妈妈的欢心。
试着也像若素一样去拉妈妈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程安之!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人活得要有自尊有原则!那男人在老婆怀着孩子的时候就在外面乱来,屡教不改,孩子才两岁就离婚,这样的人,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要找这样的男人?!”
我张着嘴呆在当场。
我不知道,原来封信的那段“履历”被人说出来,是如此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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