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抗拒无效,胡氏指使着阿巧给方采蘩涂抹胭脂水粉,完后满意地点头:“嗯,这样就好多了。”方采菱兴奋地拽住方采蘩的手臂:“就是,姐姐脸上嘴上这么一涂抹,整个人精神多了。”
方采菱因为年小,衣裳都是些鲜亮的颜色,外头是大红色呢面灰鼠皮斗篷,里头是鹅黄色衣裙。垂挂髻上除了绑上大红色缎带之外还插了一对珠花,这孩子本就眉眼精致,这么一打扮越加显得玉雪可爱粉嘟嘟。方采蘩忍不住一把捏了捏妹子的脸笑道:“你们都错了,依我说,我们家菱姐儿今日才是最好看的。”
钱婆子笑道:“两位姑娘都好看,潭阳城里谁家的姑娘都比不上。”“对对,都好看。”其他婆子丫头连声附和。胡氏来回打量着两个闺女,满脸自豪地笑了。
打扮好了母女三人依礼去向范氏辞行,范氏面沉如水地再次叮嘱了一通注意事项,尤其是潭阳城里最有势力得着意结交的孙梁秦三家的女眷情况,更是详细地提了一遍。
孙家的梅园在郊外的庄子里,大约十来里的路程,方家母女赶到梅园的时候,已然有几户人家的女眷先到了。孙家家大业大,郊外的别院高大轩昂,跟人家的正式府邸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不愧是祖上在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肥缺上呆过一二十年的人家。
孙家的婆子见知府家的马车到了,立马笑吟吟地上来迎接,嘴里道:“太太和两位姑娘可算到了,我家老太太和夫人奶奶们已然在花厅候着了,另外梁少卿府上的女眷,还有曹翰林温知州家的人也到了。”
胡氏道:“咱们来晚了,倒叫主人家久等了,真是失礼。”孙家的婆子忙道:“不算晚,还有好些人家没来,像赵太傅家、雷将军家、汤祭酒家的女眷就还没到。”
婆子将母女三人引入花厅,方采蘩抬头一看,当头坐着一个银发老太,想来该是孙家老太太了,旁边那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妇人该是她的长媳,另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妇人想来是赵家的大奶奶。
胡氏带着两个闺女上前见过主人,宾主客套了一通。先到的女眷们都在花厅喝茶说话,胡氏母女见过主人之后,少不得与这些人还要彼此见礼。然后不出意外,大家对方采蘩的样貌打扮好一通夸赞,方采蘩被这些溢美之词弄得极不自在,大多时候只是低头抿嘴,勉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孙家老太太和自己的长媳对视一眼,婆媳两个都觉得这知府家的长女虽然极其美貌,但瞧着性子温和不张扬,倒是难得。大家正热闹着,下头人报说赵太傅汤祭酒家的女眷联袂而来,不久婆子就领着一群女眷走了进来。
领头的妇人约莫三十四五岁,容长脸,身量丰满,一进入花厅就向孙家老太太大声告罪自己来迟了,稍后自认罚酒三杯。
孙老太太听完,指着那妇人笑道:“赵大太太,你想喝咱们家的桂花酿就直说,何必寻这么个借口,明明还有比你更迟的人,要罚也罚不到你头上。”
那妇人抚掌大笑:“就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过老太太您,既然您都点明了,那晚辈索性豁出面子不要直接向您开口讨要了。说老实话,晚辈不光想喝您家的桂花酿,还稀罕您家的梅花饼。回头咱们回去,您老能不能给咱们一人多赏几匣子带回去。您说您每年就给咱们两匣子,带回去一家老小一人分到一个,味儿都没尝出来就没了。勾起人的馋虫又不给解馋,这不存心叫人难受嘛,大家说是不是?”
☆、第55章 敌意
“对对,还是赵大太太敢说,咱们虽然心里头都有意见,可谁也不敢挑明。”花厅中的其他妇人纷纷附和。孙老太太虚点着众人笑骂:“好啊你们这些恶客,来咱们家吃了拿了不算,最后还嫌弃拿少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大家的,吩咐下去,今年一匣子饼都不给她们带回去。”
“别,老太太,我错了还不成吗?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们一般计较。”赵大太太立马哭丧着脸服软哀求,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被赵大太太这么一插科打诨,花厅里的气氛越加热烈起来。
难怪祖母要说这位赵大太太是潭阳各府女眷宴会的红人,没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妇人在人前舍得下面子逗大家开心,不受欢迎才怪呢。方采蘩一边吐槽一边观察赵大太太身后的女子,一个拢着洋红色呢面白狐皮斗篷的姑娘。那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中等,身材微丰,姿容俏丽,正眼神似乎有些不善地朝自己望过来,想来该是那大名鼎鼎的赵二姑娘赵紫槿了。
因为胡氏母女是头一回和大家见面,孙家的人少不得要帮着互相介绍。那边胡氏和赵大太太汤大太太在孙大太太的介绍下说上了话。
这边孙大奶奶拉着赵紫槿走到方采蘩跟前道:“这是方知府家的长女蘩姐儿,她还没满十四岁,比你小着差不多一岁。”
对方比自己大,方采蘩忙微微福了一下,笑道:“赵二姐姐好。”赵紫槿还了一礼,皮笑肉不笑地道:“方大妹妹好。”然后眼神不再看方采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方采蘩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赵二姑娘不喜欢自己。
孙大太太指着两个姑娘的衣裳笑道:“还真是巧了,你们两个美人儿是不是事先约好,今日穿的都是红色面子白狐皮的斗篷,这并排站在一起是想晃花大家的眼吗?”
其他人听到这话,视线齐刷刷转了过来,看后齐声笑道:“还真是。两个美人儿站一起,瞧着就是赏心悦目。”被众人这么围观打量,方采蘩不自在极了。
赵大太太仔细打量一下方采蘩,抿嘴笑道:“哪里,明明是人家方大姑娘的衣裳更胜一筹,瞧人家这上衣下裳颜色的搭配多醒目,配的斓边多别致新颖。这也难怪,都说知府太太是个刺绣能手,方大姑娘自己又很懂布料的搭配之道,做出来的衣裳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槿姐儿,回头你得好生跟方家妹妹学学这上衣下裳颜色该如何搭配才好看的门道。”
赵大太太这话一说完,花厅里的人神色不免有些微妙。知府大人和妻子和离多年,这些年胡氏带着孩子靠着开绸缎铺和绣庄过活,这事儿潭阳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知道。官府家眷却混迹市井靠赚取蝇头微利讨生活,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大家都自觉不在知府家的人跟前提这茬罢了。如今赵大太太这么当众点出,实在是有失厚道。
大家明白她不过是不愿承认方大姑娘模样胜过自家闺女,就说自家闺女的衣裳比不上人家。这女人还真是争强好胜惯了,就这么公然地给本地知府家的女眷难堪,就算赵太傅在朝廷还有几个老熟人,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住在潭阳城里却跟父母官过不去,还真是脑子有病。
况且赵太傅虽然是今上的老师,但年纪老大早已致仕多年,且今上对他这个老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恩宠。而赵家的第二代全是一帮不成器的,孙辈当中虽然有两个过得去的,但也谈不上顶出色,长此以往赵家的衰落不过是迟早的事,所以赵大太太才削尖脑袋要将闺女嫁到京里的勋贵之家去。
问题是人家勋贵之家也不是傻的,赵家官场上后继乏人,又不像孙家有丰厚的家底,谁会放着京里的姑娘不娶来娶她赵紫槿。忠顺伯夫人不过基于礼貌顺嘴称赞了一下赵紫槿,赵大太太就以为人家瞧上了自家闺女想娶进门做儿媳妇,也太一厢情愿了一些。
这不去年腊月忠顺伯世子已然与京中一名贵女定了亲,消息传来赵大太太彻底蔫了。如今大概觉得将女儿嫁进京城高门希望渺茫,所以目光开始盯着潭阳这些官宦之家了。在这种情况下,却来了方大姑娘这个模样胜过自家闺女的,她自然是对人家充满敌意了。
胡氏和方采蘩哪能不明白赵大太太的不怀好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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