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对此其实不大喜欢,然而每次敲后院门来叫陆骐回去的都是陆骥。陆骥可是于自家有大恩的人,胡氏不好下他的面子,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陆骐本来因为方采菱最初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大敢亲近她。后来被强迫症的方采菱几次逮住,硬是将她被于寡妇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打散从新梳过,又找来绣房那些零碎的彩带给她扎上之后,陆骐小姑娘就明白这位方家二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一口一个“采菱姐姐”地叫着,把个方采菱哄得团团转,面对她的时候,倒是彻底将自家和陆家的恩怨抛到了一边。
原本以为九月间方家那边就会再派老牛头来传话,然而直到十月中旬了,潭阳州府那边还是没消息。方采菱忍不住嘀咕:“怎么那边没动静了,难道祖母不让爹爹处置明氏,爹爹觉得没脸见咱们,所以一直不派人来?”
胡氏面沉如水不出声。方采蘩则摇头道:“明氏这次是想害死远哥儿,这可是祖母唯一的孙子,照说祖母不可能再包庇她。”方采菱道:“那怎么那么久了潭阳州府那边还没见消息来。”方采蘩道:“兴许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了,爹爹顾不上这事。”
事情还真如方采蘩所猜测的那般,十月底,姗姗来迟的老牛头带来了一个让胡氏气得吐血的消息:明氏逃走了,在方修文母子决心弄死她的时候。
然后潭阳相邻的万盛州因为干旱缺收,官府赈济不利,下头几个县的饥民□□,县衙被攻占,还打死了一个县太爷。万盛知府被免职,暂时还没新的知府到任,就让方修文暂时代为管理。
方修文一方面因为管理两个州府实在是分身乏术,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愧对妻儿,打算找到明氏之后将她交由胡氏处置,所以才迟迟没派人来。
☆、第37章 流民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这边胡氏一家子正围着老牛头,准备听他细说明氏是如何逃走的,那边绣房一个名唤二丫儿的绣女却在院里大呼小叫地。
胡氏脸色一变,冲出去厉声道:“什么事情不好了,仔细说!”二丫儿喘着粗气咽了口口水道:“外……外头都在传,说是,说是万盛资溪那边几个州的灾民,日子过不下去,有的不满当地官府……私吞朝廷的救灾粮而造反,有的结伙成对四处逃亡作乱。咱们樊阳靠近东北边的几个县已然……饱受其害,人家都说他们迟早得……到咱们和锦来。”
胡氏听完不由扶额,然后咬牙切齿地骂:“死丫头,我当是什么火烧眉毛的祸事,值得你这般惊慌失措地!歹人这不是还没来嘛,离咱们这里还远着呢,你慌什么慌!况且那些流民就算来了咱们和锦,该担惊受怕的也是大户人家,咱们这样的小民百姓有什么好怕的。你这臭丫头,这丁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毛病不改,看你往后如何找婆家!”
“二丫儿,你怎么一眨眼就跑过来了,阿圆说她拉都不拉不住你。二……”二丫儿的姐姐大丫儿急匆匆从绣房追了出来,看到胡氏黑着脸,就知道自家妹子已然瞎嚷嚷了。忙伸手去拉二丫儿,嘴里道:“掌柜的,方才阿圆从街上来听到人家议论流民之事,就多嘴跟二丫儿说了,不想她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
二丫儿被骂,心里颇不服气,脖子一梗道:“人家不是听说那些人还祸害大姑娘,想着采蘩姐姐是咱们和锦的头号大美人,掌柜的你们又住在乡下,就着急了嘛。”
“闭嘴,你怎么话这么多!回头看我不告诉娘,叫她撕烂你的嘴!”大丫儿气急败坏狠狠一把掐在妹子胳臂上,大力拽起妹子就走。
“掌柜的,你们还是别住在郭家洼了,赶紧搬城里来住吧。”二丫儿已然被拽到了廊下,犹自不放心地回头冲胡氏大喊。“知道,你这个爱操心的臭丫头。”胡氏高声笑骂着转身进了堂屋。
二丫儿嗓门那么大,堂屋里大家都听得明白,老牛头严肃地道:“这话太太还真得听进去。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往大晋也不是没发生过这般严重的旱灾,饿死人更多的年成都有。可今年这些流民不管不顾地邪乎得紧,一个个无法无天,连县太爷都敢杀。你们一班子妇孺住在乡下也就罢了,偏偏与人家多的地方还隔着一段路,别说作乱的流民,就是普通的歹人来了,你们也没有半分自保的能力。小的以为你们还是赶紧搬进城里来住为好。”
胡氏点头:“他们不会来得那么快,我先问问清楚,如果形势真有那么严峻,我保证过两日就搬。眼下你还是好生说说明氏那贱人是怎么逃走的吧。”
即便二丫儿带来的消息很震撼,然而还是不能转移大家对自家仇人下落的兴趣。方采蘩收回心神催促道:“既然祖母和爹爹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死她,临了又怎么会让她逃了。”方采菱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不是专门有人看管着她吗?怎么就叫她逃了?”
胡氏和方采蘩他们对流民之事显然不是很放在心上,老牛头也觉得和锦毕竟是樊阳州府最靠近西北的县,又不是什么富庶鱼米之乡,流民不见得会来这里,也就将此事放下,安心讲述自己老两口上次回到潭阳州府之后所发生的事。
明氏当初指使人在月饼里下毒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留了两条后路。所以老牛头和张妈妈带着毒月饼回去指控她的时候,明氏是处变不惊,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花婆子身上。
原来花婆子看起来无儿无女只好卖身为奴,其实她早年与人私通生下了一个儿子,不想那儿子却因为谋财害命被方修文判了死罪砍了头,所以她要让方修文也尝尝丧子之痛。这理由合情合理,范氏一下子就相信了。老太太只怪自己识人不清,花婆子隐藏私密的本事太高,跟外甥女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方修文找到了花婆子藏匿起来的儿媳妇以及孙子,从那对母子嘴里挖出花婆子不久前曾经给过她们六七十两银子包括几件首饰的事情。不出意外,那些首饰都是明氏老早就不用了的过时了的东西。
即便有了这些东西,明氏还是不承认,说那些首饰自己老早就丢失了,谁知道竟然是被花婆子给偷走了。明氏做事谨慎,人又极精明,花婆子哪能轻易偷走她的东西,还偷走了几件,这下范氏终于开始动摇了。
然而明氏抱着范氏的大腿,指天发毒誓说自己没有指使花婆子下毒。方修文怕老太太再心软上当,将花婆子叫到一边,明白地告诉她,若是还不说真话指证明氏,自己决不能让她孙子和儿媳妇活下去。花婆子这才吓住,终于一五一十全招了。
明氏当初找花婆子下毒许以利益的时候就告诉花婆子,自己会将报酬分两次给付。一次先付,事成之后若是方修文查到了花婆子头上而花婆子肯咬牙死扛不咬出自己,余下的一百两她会交给花婆子的儿媳妇。花婆子之所以能被明氏拉下水,目的无非是想捞取一大笔银子让孙子日子过好。可如今方修文拿其孙子的性命做威胁,自然一下就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花婆子将明氏如何先是拿自己的*威胁自己,然后又怎么许以重金,自己终于动心,按照明氏的指示怎么利用买菜的机会买□□,怎么下毒一五一十地全招了。范氏听完直接厥了过去,醒来后亲自动手将明氏打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好,祖母打得好!打死这个坏女人!”方志远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什么好,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说好!”方采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给弟弟,“若不是祖母老糊涂一味地相信这个恶女人,纵容她,咱们能跟爹爹分开?那女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咱们?”
方采蘩捏拳咬牙:“歹毒的婆子,为了自己的孙子过好日子,就要害死我们母子四人,这样的恶奴死一万次都不够!”
胡氏冷笑道:“恶奴固然该死,然而更该死的是明氏贱人!可笑老东西,疼外甥女超过疼自己的孙女,将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临了这贱人却心心念念要害了她视若命根子的金孙。明氏这一耳光总算打醒了这霸道蠢笨的老东西,让老东西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倒也不算太迟。”
方采菱气鼓鼓地道:“既然恶女人被打得这么惨,她又怎么能逃走呢?爹爹也太大意了吧,真是气死人了!祖母当初就该直接把她打死,为什么要留她一口气!”她这些年没少听胡氏复述自己当年怎么差点被明氏害死一事,对明氏是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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