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天险失守,致使长安直接暴lù在了盖军的铁骑下。
现在,已经不是商讨如何却敌,而是要不要马上撤回凉州的问题了。
谏议大夫阎忠此时感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下十数道,这些人全都是“归凉派”,只是他们不敢独自提出,以免触怒韩遂,因此想让他这个凉州“文臣之首”充当领头人。阎忠心里不由暗自苦笑,他也是归凉派,可是,这个出头鸟是那么好当的吗?韩遂当初进京时的想法,谁不清楚?他既然进入西都长安,岂愿放弃权柄,回归穷鄙边野?
有归凉派,自然也有ǐng战派,以shì中成公英为首,说白了,就是以韩遂意志为准。但所谓的ǐng战派,也只是建言据守长安而已,然而想要守住长安,亦非易事,毕竟城中隐伏着无数对他们心存敌意的士人,尤其是对董军,其恨简直倾尽渭水、霸河,也冲刷不掉。至于主动进攻,他们这些日已经被盖军吓破胆了,绝无进攻之勇气。
阎行受不了室内压抑的气氛,霍然而起,四下抱拳,大声言道:“盖军已渡渭水,虎圈不能阻,眼看就要杀到长安,诸君尚在此犹豫不决,与束手就擒何异?”这话明显不是冲着众人说的,而是暗暗警告韩遂,阎行最后对韩遂大呼道:“明公……”
韩遂经阎行提醒,猛然回过神来,先看看渐有虎臣之风的阎行,而后目光扫视堂下,尽敛愁态,恢复成平静之貌,一字一句道:“盖军如今虽过渭河,然长安城郊尚有数万之众,周围甲士不下十万,我yù保社稷不受盖贼威胁,诸君以为若何?”
“……”听了韩遂所言,归凉派心凉了半截。
ǐng战派士气则大振,可也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韩遂yù死保长安,驻守在枳道、长mén的麴胜、董越部该怎么办?要知道渭河方向的盖军一旦不往西南长安而来,而是去往东南,便会同霸水盖军主力,对麴胜、董越部形成两面夹攻。
韩遂解决的方法是,后撤,撤回到长安近郊。
驻扎在南线蓝田、霸上的程宜、牛辅部亦然,同样撤到长安以南五里的博望苑。至于尚在围攻峣关的李傕部,据说已派兵翻越崇山峻岭,绕袭关后,破关当在近日,暂时不用撤回,一旦攻破峣关,只需牢牢把守。
诸将轰然称诺。
长安近郊约三万兵马,麴胜、董越部剩下约三万人,程宜、牛辅部不下两万,合计八万人马,韩遂收敛兵力,尽聚长安城下,yù引盖军前来,拼个你死我活。
第四百三十一章全城皆知
更新时间:201242512:41:50本章字数:4720
第四百三十一章全城皆知
韩遂面对盖俊bī迫,反应强硬,尽收诸军,环卫长安,yù凭借坚城、雄兵,和盖俊拼个你死我活。主上既然心意已决,无论麾下众文武心里作何想法,也只有俯首领命。如往常一样,除亲信成公英留下外,余者皆拜辞告退。
司徒府是原董卓京中居地,府内yù砌雕阑、亭榭楼阁、奇huā异草,随处可见,风景之美,不逊皇家园苑。此时诸臣心事满腹,又感形势bī人,哪里会顾看一眼,略显沉默的行出司徒府,无暇客套,匆匆道别,便相继乘车离去。转眼间,mén前散者十之**,阎忠临上车前,回望庄严奢华的司徒府……
唉说来,当初凉州人进入长安时,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大有“社稷在我,天下难挡”的架势,不曾想旬日之间,便被盖俊打得损兵折将,龟缩长安,前途晦暗。
不过,这个前途晦暗指的是李相如、成公英、黄衍、王国这等和韩遂荣辱与共的人,阎忠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和盖勋sījiāo极佳,盖俊亦赖他成名,两家甚至差一点联姻。对此,阎忠还能说什么呢?惟有感叹时也、命也设使当年膝下次子娶得盖勋之nv盖缭为妻,他绝不会应韩遂之邀出山辅佐,此时必然身在河朔勤王之师中。
也正是因为和盖氏有着这一层关系,阎忠虽然名著四海,为凉州士子之冠,却始终难以得到韩遂的完全信任。而阎忠内心之所以倾向归凉,未尝没有就此脱离韩遂,转而投身河朔的想法。
阎忠微微摇了摇头,钻入马车中,刚刚行出不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打开车窗,向外看去,一骑飞速掠过,至司徒府mén前,也不等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当是前线战报吧……”阎忠心里默默地想着,旋即放下车窗,闭目养神。
阎忠慷慨有大志,早年见朝廷jiān宄当道,江河日下,遂致黄巾为luàn,认为汉室难兴,时车骑将军皇甫嵩扫平黄巾,威震环宇,阎忠劝其:“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群凶之积,而后天下顺,请呼上帝,示以天命,hún齐**,南面称制。”皇甫嵩不能用。阎忠毫不气馁,再说镇守长安的太尉张温道:“将兵回师,诛杀佞臣,翦除中官,提拔良善,以安天下。”张温亦不能用。
至此,阎忠大感绝望,几乎万念俱灰。不久之后,韩遂找上了他,详说xiōng中志向,阎忠考虑良久,认定“从内而外,改天换地”之路已被彻底堵死,那么就随韩文约“由外而内,颠覆乾坤”吧,遂投身西凉叛军。(更新本现今看来,韩文约也非救世之人。
“……”阎忠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是笑自己枉费心机,白白辛苦,所选中三人,皆不能成事,反倒是昔年那个被自己评为“shè虎救父、孝勇无双”的少年,如今英明神武,乾纲独断,驾驭群英,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盖子英……”阎忠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韘,戴在右手拇指,轻轻róu搓……
臣下一散,韩遂面上淡然之sè尽去,再次浮出一抹忧虑,以手支额,缓缓合上疲惫的双眸,静静沉思。底下成公英双眉紧蹙,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劝导韩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令本就心烦意luàn的韩遂更加烦躁,让其独自冷静冷静也好。
韩遂到底是非常之人,养气功夫极深,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眸,负面情绪消融大半。
“明公……”
韩遂目光直视成公英,问道:“子儁,你说,仆意死守长安,是对是错?”
成公英一听韩遂这么问,便知他已冷静下来,稍稍放心。其实成公英心底也认为盖俊锋芒不可挡,守住长安的成功几率不大,但是这话谁都能说,惟独他不能,他是韩遂亲信,一切以韩遂的意志为准。乃斩钉截铁地道:“羌人有句俗语:shè出去的箭不能收回。今明公命令已宣,文武景从,众志成城,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之心绝不能动摇,否则文武无措,心意不属,面对盖军,必败无疑。”
韩遂颔首赞同,他身为人主,必须坚定不移,方能给予麾下信心,说道:“仆合聚诸军,带甲十万,盖俊纵然亲来,一时亦难奈我何。仆所虑者,长安士人也。”
成公英点头道:“大战在即,内则不顺,确实可虑。”
韩遂不是没考虑过将心怀不轨之辈,尽数驱逐出长安,一来消除后患,二来可齐人心,三来又可省粮,毕竟大战一起,粮秣运送肯定会非常紧张。然而韩遂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么做不仅有发生húnluàn的可能,还会导致朝野失望,总体来说弊大于利。韩遂沉yín一声,对成公英道:“子儁,你是仆亲爱之人,盖军至,仆当亲往迎击,届时,长安,就jiāo给你了,你当内督百僚,外监诸士,确保两军大战时城内不生逆luàn。”
公英心知此责任重大,肃容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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