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反,他永远也走不了。”老头说,“他,这里的司令,就是那位上校先生,还有其他好多人,都会留在这儿,断了那口气也走不了,这是一种病。您要小心,中尉先生,您是新来的,您刚到,您要小心,趁还来得及……”
“小心什么?”
“一有可能马上离开,不要染上他们的怪癖。”
德罗戈说:“我在这儿只待四个月,我根本不想留在这儿。”
老头说:“即便是这样您也要小心,中尉先生。菲利莫雷上校已经着手了,着手准备迎接重大事件。他开始这样说了,这一点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将会是十八年。他讲的正是‘重大事件’。这是他的原话。已经开始让人们记住,这个城堡极为重要,比其他所有城堡都重要。在城里,对此一无所知。”
他讲得很慢,一个词一个词地讲出来,好把没有声音的瞬间填满。
“已经开始让人们记住,这个城堡极其重要,记住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德罗戈笑着说:“会发生什么事呢?一场战争?”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一场战争。”
“从沙漠那边打过来的一场战争?”
“从沙漠那边,可能是这样。”老头肯定说。
“可是,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会打过来?”
“您认为我能知道些什么?任何人都不会来的,人们知道这一点。可是,司令,上校先生算过卦,说那边还有鞑靼人,说一支古老军队的余部还在流窜。”
昏暗中只听到三个助手在傻乎乎地小声偷笑。
“他们还在这里,还在等待。”老头继续说,“您看看上校先生,看看斯蒂乔内上尉先生,看看奥尔蒂斯上尉先生,还有那位中校先生。每年都是,将会发生什么事,始终如此,直到他们退伍为止。”老头突然停下来,头向一边歪着,好像是在窃听。“我觉得好像有脚步声。”他这样说,实际上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德罗戈说。
“普罗斯多奇莫也是这样。”老头接着说,“只不过是个上士,团部的裁缝,可他也同他们搅和到一块儿了。他也在等着,已经十五年了……可是,中尉先生,您不相信我说的,我能看得出来。您不说话,您在想,这些都是谎言。”老头几乎是在恳求,“您要小心,我对您说,您还是听听劝解吧,您最终也会落个留下来走不了的下场,只要看看您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德罗戈一言不发,他觉得,一名军官不应该同这样一个可怜的人过分交心。
“可是,您……”他说,“您怎么办?”
“您问我?”老头说,“我是他的兄弟,我在这里同他一起干活。”
“他的兄弟?您是他哥哥?”
“是,”老头笑了,“是他哥哥。过去我也是军人,后来,我的一条腿断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德罗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这就是说,这个老头也躲在这个地下室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个默默无闻的不起眼的人物也在期待着非凡的运气?乔瓦尼看着他的眼睛,老头轻轻摇摇头,显得心情十分阴郁,那意思好像是说,是的,确实别无他法。好像是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永无出头之日。
或许是因为台阶上某个地方的一个门打开了,一些声音传过来,那是人的声音,从墙外传来,从远处传来,但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一会儿突然不响了,留下一片寂静,不多一会儿之后又响起来,传过去,返回来,节奏缓慢,很像这个城堡的那种节奏。
现在,德罗戈终于明白了。他盯着那些挂着的军服的影子,它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摆来摆去。他想,就在此时,上校悄悄站在他的办公室里,打开了朝北的窗子。可以肯定,在这一如此悲伤的时刻,像秋夜一样的萧瑟时刻,城堡的司令在望着北方,望着黑黢黢的山谷。
他们的运气,他们的奇遇,他们创造奇迹的时刻,会从北方的沙漠中到来,这样的时刻至少每个人应该遇上一次。为了这种模模糊糊的可能性,随着时间的飞逝,这种可能性看来越来越不确定。为了它,这里的人们在这么一个地方消磨着他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他们与普通生活已经格格不入,已经无法享受普通人的欢乐,已经无法忍受普普通通的命运。他们肩并肩地生活在这里,怀着同一个希望,但从来没有明讲出来,因为他们对它并不十分清楚,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的心灵之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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