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还是老了更狡猾,宋长玉听出来,王利民这是以批评的口气给他出主意,让他也搞上告材料。他说:“谢谢王局长点拨,我马上回去搞材料。”
王利民说:“把材料多打印一些,给市里省里中央有关部门和一些主要新闻单位都寄去一份。”
宋长玉回到矿上写材料,唐丽华给他打来了电话,唐丽华心情不错,一上来就跟他开玩笑,问他:“忙着呢?”
宋长玉说:“我不忙,你忙着呢?”
唐丽华说:“我也不忙,闲了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
唐丽华告诉宋长玉,元金年没能当上局里的工会主席,还是调到矿上当书记去了。元金年所去的矿是一个即将报废的矿,效益很不好。那个矿离局机关也比较远,有七十多公里,元金年十天半月都不回家一次。唐丽华的语气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获得解脱和自由的欣喜,言外之意也很明显,那就是,他现在与宋长玉见面比较方便了。唐丽华积极的态度是难得的,对于唐丽华的友好暗示,按说宋长玉不能拒绝。可是,正是元金年的外任和唐丽华的积极,使宋长玉有些犹豫,或者说宋长玉害怕了,产生了退缩和适可而止的想法。唐丽华倒是闲了,也没人在跟前管她了,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陪唐丽华。每次和唐丽华见面,他都要花不少钱,成本都太高。他手里有一些钱是不错,但也不能这样花法。唐丽华是一个无底洞,无论他填多少钱都填不满。他的一个最主要的担心是,和唐丽华来往多了,万一被金凤知道,伤害到金凤就不好了。他看到不少报道,说有一些老板,有了钱就找小蜜,包二奶,以致抛弃自己的妻子。他绝不能那样。金凤对他是那么死心塌地,金凤对他不仅有爱,还有恩。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金凤的爱使他鼓起人生的风帆,乘风破浪,一直走到今天。是金凤的爱使他获得了生机和活力,一步一步实现了生命的价值。万一因为唐丽华而伤害了金凤的心,那就太对不起金凤,也太不值。他对唐丽华是苦苦追求过,也有过不少美丽华彩的设想,可一旦把唐丽华追求到了,他觉得不过如此。作为一个女人,唐丽华过于清醒,过于理智。在他们两个缱绻之时,唐丽华竟问他,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报复唐洪涛。那一时,他像是受到了揭露和打击,仿佛下面压着的不是唐丽华,而是让人恶心的唐洪涛,差点将事情半途而废。事后唐丽华说到,元金年每次和她Zuo爱,她都事不关己似地,只把下半身交给元金年,兀自看书看报纸。这种做法也让宋长玉觉得可怕,一个女人应该在最忘我的时刻,在男人最需要配合的时候,眼睛和脑子却派作它用,依然以我为主,我行我素,实在匪夷所思。倘是日后他和唐丽华做多了,唐丽华也顺手拿起一张报纸把眼睛和下半身隔开,岂不把他羞死!就算像唐丽华说的那样,他和唐丽华亲热是为了报复唐洪涛,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胜利的旗杆已经插进唐丽华的身体里,现在完全可以和唐丽华撂开手。如果非要找一个情人的话,商小亮要可人得多,也自然得多。商小亮虽然也喜欢钱,但商小亮性感很好,生命深处有着交流的需要,欢乐的需要。于是宋长玉对唐丽华说:“对不起,我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你那么应付自如,会有什么麻烦事,不是找借口不见我吧?”
“真的,这一次麻烦大了。乔集矿的巷道打进了我们矿的煤田里,要争夺我们的煤。我现在正写材料,得尽快向上级单位说明情况。”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盗采了乔集矿的煤呢?”
“你也听说了?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几天我有点焦头烂额。”
“矿工报都登出来了,还有照片,说你们猖狂盗窃国家煤炭资源。”
“真的?他们太不像话了!看来材料我得赶紧写,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材料什么时候写完?”
“哎呀,材料写完还得打印,还得往上级有关部门和一些新闻单位送,看来近期是没时间了。这样吧,等稍有空闲,我给你打电话,我非常需要我们丽华的支持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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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蒙我吧?你们当老板的最会蒙人了,说不定正有一位小姐在你身边站着呢!”
“丽华,你这样说话也不怕伤我的心,我连想哭的心都有。我们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我非常珍惜。你以后千万别说这样伤人心的话了。”
唐丽华这才笑了,说:“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好了,你忙吧,再见!”
放下电话,宋长玉如释重负似地叹了一口气,不行,这个女人攻击性太强了,须赶紧与她一刀两断。
把材料分别送走和寄出,宋长玉还要组织一次向乔集矿的抗议和示威活动。组织活动之前,他先请示了岳父明守福,对岳父说:“乔集矿把巷道打到我们地底下来了,上面就是红煤厂的滴水岩。”
在对待大矿方面,明守福和宋长玉的立场是一致的,他说:“我说滴水岩怎么不滴水了,成了干水岩了,原来是乔集矿的人作的恶。跟他们干,把他们赶出去!”
得到明守福的示下,宋长玉就委托明志强,动员红煤厂的一些人到乔集矿抗议去了。明志强使用的动员令很简单,谁去就发给谁二十块钱,另外再管一顿饭。他们不让矿上的工人去,只让红煤厂的村民去。在与大矿斗争方面,村民是占理的,也是最有力量的。宋长玉觉得光给村民发钱还不够,还得把村民的情绪调动起来,让村民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正义的,是为生存而战。他让明志强在村民中实行再动员,就说因为乔集矿把巷道打到了红煤厂地底下,不仅滴水岩不滴水了,红煤厂的泉水也不冒了,河也快干了。这次动员很有效,村民们很快被激怒。矿上的汽车和村里的拖拉机都出动了,拉到乔集矿二百多口人。其中有青壮男人,也有上岁数的老头儿和老太太。一到乔集矿,他们就把生产区的井口包围住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乔集矿的工人谁都别想再下井。同时,他们打出了按宋长玉的授意制作的红布白纸标语,标语上写的是:还我煤田,还我滴水!红煤厂的人还有绝的,他们把一套古典的锣鼓家伙带来了,在井口大打大擂。这套锣鼓家伙是他们在每年的元宵节时舞狮子耍龙灯用的,如今派上了新的用场,借锣鼓家伙的粗喉咙大嗓示威来了。锣鼓的体积和面积都很大,鼓要两个人擂,棒槌一样的鼓槌擂在鼓面上,轰隆轰隆响,如空中滚过的暴风雨前的闷雷。铜锣像一面大筛子,上面生满了绿锈,黑乎乎的,只有锣面的中心被擂动的地方才闪着黄铜的光亮。锣槌是一个大圆疙瘩,用红布包着,红布的四角飞散着,是红巾军用红布包头的那种包法。这样的大锣有两面,每面锣都需两个人抬,一个人擂,擂起来声震环宇。另外还有四对大铙,每一对都像扣在一起的草帽。铙大约很重,打铙的人不能把铙举起来打,而是打一下弯一下腰,把铙过渡到两腿之间停一下,再举过头锵锵地合击。四个打铙的人排成一排,动作看上去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锣鼓手多是上了岁数的老汉,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头上冒汗,但一个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有人问他们是哪个村的,搞的是什么活动。他们像是全神贯注于鼓乐之中,不予理睬。铙钹手身旁各站着一位替手,他们相互之间打了个手势,就一齐把铙钹手替换下来。刚接手的四个人劲头更足,把大铙击得地动山摇。他们击打的鼓点并不复杂,节奏变化也很简单,但鼓乐手们的虔诚表情和粗犷铿锵的音响却造成了一种类似祭祀和宗教的气氛,动人心魄,引人入胜。
乔集矿的不少工人都换上了工作服,领出了矿灯,但井口被一些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们手拉手围住,他们无法下井了。他们正不想下井呢,这下总算找到了不下井的借口。他们乐得待在井上听鼓乐,看热闹。工人们站得离妇女们远远的,互相警告,说那些娘们儿万万碰不得,一碰就会麻爪子,就薅不掉手了。在地面工作的一些工人,听到锣鼓的召唤,也纷纷丢下手上的工作,加入看热闹的行列。食堂里的女炊事员,来不及脱下围裙,在围裙上擦着湿手,大屁股一扭一扭跑过来。正在餐厅吃饭的工人,还端着饭碗就被鼓乐手的精彩表演吸引住了,以致忘 了吃饭,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有人在人堆里赞叹:“这是真正的民间鼓乐,太棒了!”连在北山生活区的人们听见了锣鼓之声,也飞奔着向南井跑来。一时间,井口前的工业广场聚集了上千人,乔集矿的人要比红煤厂的人多出好几倍。他们像是来看大戏,又像是来赶庙会。自从唐洪涛那次给一个劳模举行婚礼请来过大戏,乔集矿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别看乔集矿的人出来了很多,与红煤厂的人关系并不紧张,更没有造成冲突,好像一方来表演,一方是观众。
着急的是矿上生产科的科长,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上不来,煤炭生产停止了运转,这可是大事。科长在人群中乱找,问谁是红煤厂的负责人。抬大锣的人用下巴指指明志强,科长把明志强找到了,问:“你是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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