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洛双手搭在了徐秀秀双臂处,一边托她一边道:“姐姐有话说话,何须如此?”
徐秀秀纹丝不动,低声道:“求妹妹把文章借我一夜。”
陈阳洛手一顿,跌回了椅子中,怔怔地看向徐秀秀,徐秀秀一咬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近日回了娘家,见到母亲闷闷不乐。才知道,他,他却是从未碰过大姐。我若一直保持处子之身,只怕他心中犹有惦记,不肯与他人合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生个孩子叫他死心,我,我不能让他无后啊~何况,我也不能害了姐姐一生。”
说着,徐秀秀已是泣不成声,她抬头见陈阳洛面色凄苦,咬了咬下唇,终还是轻声道:“当初若不是妹妹诓我上船,我,我怎会认识他?”
一句话里凄苦无比,徐秀秀随后又磕起头来,陈阳洛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和她对视半响,终于道:“我答应你,只是以后,我和你,恩怨两清,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未及,文章归来,陈阳洛浅笑盈盈连连劝酒,半醉半醒时,被她扶入内室,翌日清醒,却发现枕边睡着徐秀秀,文章大恨。
隔年,三女文竹出生,两个月后,四女文菊出生,又过了两个月,太子赵治出生,举国欢庆。
陈阳洛自做了母亲,总想起自己小时候没有父母的苦,对这小小婴孩真是百般疼爱,辞了文章千挑万选的乳娘,自己亲自喂养。
对此颇有微词的文章见她为了孩子居然肯吃肉了,遂不再反对,陈阳洛气色渐好,每日里逗弄着女儿,脸佛经也久未翻阅了,但凡有点空闲,就央着身边手巧的媳妇教她些针线,亲自裁些肚兜小褂给女儿。
唯一可惜的是文竹肖母,虽一双眼睛甚是灵动,五官却极为平凡,陈阳洛微微惋惜,文章却欢喜异常,经常抱着女儿亲个不停。
转眼,文竹半岁多,嘴巴里依依呀呀地要喊出话来,偶尔蹦出个含糊不清的马,都让陈阳洛欣喜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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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最是年少多情时(六)
冬天刚过,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战报雪片一样飞进了入大宁皇宫。勤政殿里点了十余火盆,大殿之中热气腾腾,赵拓却穿了一身裘皮大褂,围的严严实实,一张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右手一直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一旁的太监总管冯顺看的心焦,又不敢出言相劝,上一个太监总管就是话多被轰了出去的,他悄无声息地倒了杯水来,放在了赵拓案头。
赵拓凝神看着战报,浓眉皱起,冷笑两声:“好,好,真是好弟弟,得了半爿江山还不够,如今竟然打过长江,直逼到朕的都城了。”
他啪的一声合上战报,随手一丢,拿起案牍上的朱笔,挥毫而下:
责令各地军民奋死抵抗,严禁北楚贼人再进一步;各地府衙开仓放粮,但凡家中有子从军者,可免费领取米粮一斗;另杀敌一人者,赏银十两……
无论赵拓采取了甚么措施,北楚军的挠勇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北楚帝赵野又严下军令,敢于反抗者,杀,无赦;投降者,赦。
战争一面倒的向北楚倾斜,初夏时节,北楚军到了宁都脚下。
赵野下令,三军休整,同时手书一封令人送入宁都。信上寥寥数字,把属于我的还给我,你的东西,我不会再碰。
不过三行字,赵拓却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一张薄薄的信纸浸透了他的汗水,他把那信纸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朕的东西?朕有什么东西是舍不得的么?”
他怔怔发了半天呆,唤来冯顺,吩咐了几句话,语毕,赵拓疲惫的合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冯顺一头雾水的退下了。
叫人备了车,径直到了文府之中,冯顺便衣而来,文章便在居室里接了他,屏退左右,冯顺清咳一声,低声道:“皇上说了,从未怪过文先生,这次也会一力护持到底,请先生安心。”
送走冯顺,陈阳洛自屏风之后转出,文章强颜欢笑道:“娘子放心罢,我一定会护的你和孩儿周全。”
陈阳洛淡淡一笑,弯身行了个大礼,直起身来,文章脸色已变,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陈阳洛脸上笑容极淡,淡得就像是沾在草叶上的薄雪,太阳一出就会迅速化掉,她轻声道:“他说不怪你,心中想必还是有怨恨的,不然,何至于让你背上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文章一震,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昔日兄弟一场,让他不愿意往深了追究。
陈阳洛回头望了眼内室,里面睡着她的孩儿,她不舍地道:“阳洛自幼信佛,怎能因为阳洛一人害的满城百姓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她脸上显出几分决绝:“还请老爷送我出城。”
文章默然无语,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泪水,闪过陈阳洛,抱出犹在熟睡中的文竹,鼻音厚重地道:“就让这孩子送你一程罢。”
陈阳洛上前慈爱地摸了摸文竹的小脸,从颈上解下那貔貅玉坠给她戴上了,轻叹口气,从文章怀里接过文竹,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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