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按住这个贱人,给我往死打!”声音的主人似是怒到极致。
张秋丽话音刚落地,围在边上的一大群奴仆们便一拥而上将林清与张紫烟围了个严实,双眼无一不闪烁着凶狠暴戾的光芒。
张紫烟眼角尚且挂着未干的泪,见了这副场面心中不免有些胆怯,然而她却将身子坚定的挡在林清面前。
“哼。”林清冷笑一声,“简直是不知死活!”
语毕她挽住张紫烟的手一个蜻蜓点水便跳出那些丫鬟婆子围成的人圈,不待众人反应,她又讯如脱兔般冲到她们面前一人给赏了一巴掌。
这一刻的林清,浑身散着肃杀的气息。
一伙人竟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林清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一个小丫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的。
“你……你到底是谁?”张秋丽不禁看得呆了,方才林清的动作她看得并不真切,但能在眨眼间便将那么多人一人甩上一耳光,实在不像是寻常的人做得到的。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丝寒气,脸上的火辣辣疼提醒着她,这个人,只怕是不好惹的。
“哼!”林清却只朝她不屑一笑,“本姑娘姓双木林的林,单名一个清水的清字。你可要好好记住你姑奶奶我的名字!”
张紫烟与张秋丽对望了一眼,但后者立刻别开了视线。张秋丽的眸中,有怨恨,亦有不甘。然而此刻若有人细看,便会现她的眼神中亦带有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小清,你……”愣在一旁的张紫烟见着这副场面也是傻了眼,这样的小清很厉害,可是更教她觉得陌生。
林清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开口道:“二小姐,奴婢今后只怕不能再伴在小姐身侧。这半年来承小姐照顾,奴婢会将小姐的恩情记在心上,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望小姐珍重自身。还有,千万要小心你的主母许氏!”
说罢,她便三步并做一步冲出了沉烟阁,只留下一阵略带香味的风,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终于消散得了无痕迹。
这是怎样度啊?!一众人被林清的动作惊得愣住了,齐齐瞪大了眼珠子摆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来。任她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小丫鬟竟然身怀武艺,看起来身手还不赖!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深藏不露?
被林清这么一吓,众人心里皆是起伏不定,齐齐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张秋丽更是面色如土,似乎再没多余的心思折腾张紫烟,当时便领着一众丫鬟婆子离了沉烟阁。
只留下脑子里仍然是一团乱麻的张紫烟愣在原地,双目无神的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眼角默然滑出两行无声的清泪。
她早就知晓,小清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自从小清从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手中救下她,她便意识到,这个姑娘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半年来,小清对她百般照顾,她二人之间的情分如同姐妹一般,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张府,只有小清和那个人会倾尽力气护着她。如今小清走了,她便只剩下那个人了。
可是,那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带她离开……
林清踏着浓浓的夜色离了沉烟阁,却并未立刻便离开张府。她早已不愿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却又一直找不到一个能令她满意的去处。自从得知那个东西在赵明松手中后,她便有了设计取得赵明松信任的想法。可是赵明松这人行事实在狡猾谨慎,她必须得想出一个完全法才能取得成功。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既然已经引起了赵明松的注意,若是能再想个法子住入他的家中,再行偷盗之事也容易许多。然而此时天色已晚,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合适的理由住进赵家。一番思量过后,林清决定委屈自己先躲到柴房睡一晚。
张府毕竟是大户人家,就连柴房也修得亮堂而又宽敞,唯一的不足便是这里真的只有柴禾,连桌子也没有一张。林清实在不愿躺在地上睡一晚,只好趴在木椅子上将就睡下,正欲入眠是却听见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有着道不尽的缠绵悱测。林清禁不住起身仔细聆听,趴在门缝上听了好一会,才听出来那是箫声,但她却无法感知到这个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有人在吹箫,而且技艺极好。就连林清这样不甚懂乐理人亦忍不住为这箫声拍手叫好,她甚至觉着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这倒真是件奇事!据林清所知,张府内会吹箫的人只有家主张敬德与其女张紫烟。可是张府的大老爷张敬德离府已经三年有余,张紫烟此刻也应该在沉烟阁而非此处,那么,门外的吹箫人究竟是谁?
林清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去探一探那箫声的究竟。然而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自黑暗中忽然飞来一只短箭与她擦耳而过,直直钉入她身侧的红漆木门内。
而那神秘的箫声也于此时戛然而止。不知由来,不知去向。
“我地个乖乖!”林清不禁叹了一句,真是好箭术。她费了好些力气才将短箭从门上拔出来,方才这箭若是再偏个一星半点,只怕她现在就不是站着而是躺着了。
细看之下,那箭上还刻了一行小字:明日午时,福满楼。
林清心下不觉有些疑惑,福满楼她知道,是木禾镇最好的一间酒楼,向来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这箭上刻了这样一行字,只怕是想要邀她去福满楼一见。
会是谁呢?林清轻抚着灵巧的箭身,细细思索着。她先想到的人便是赵明松,然而从他们分别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莫非他这么快就能查到她在张府并且还憋屈的委身于柴房吗?这个理由实在不够让林清说服自己。然而她却不愿再细想下去,今日她可真是累得够呛,到此刻她只想快些睡一觉。想不明白的事暂且放到明日去想吧!
“小女子定当准时赴约!”林清向着远处招了招手,捏着短箭重新躺回了柴房内的地板上。且不论那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吹出那样醉人的箫声,想来也不是什么粗鄙人物吧!林清一面回想方才的箫声,一面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描绘那吹箫人的模样,直至沉沉睡去。
不远处,一个头戴黑色帷帽的黑衣人收起了身上的袖箭,他笔直的身躯立在原地半晌不曾移动半分。
黑衣黑帽的江韶仿佛与夜色融成了一体,如若不细看,谁也无法觉他的存在,只因他刻意敛尽了通身的声息与光华。他抬头望着漫天寂静的繁星,不知何时终于将自己的身躯再度融于无尽的黑夜中。
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的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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