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嘛,”松手,看着阿努一得自由立刻重新跳回原地开始用爪子刨挖,奥拉西斯轻轻吸了口气,“实际就是,如果琳真的在这下面,未必没有水,因此,未必撑不过七天。”
“王?”眼神一闪,路玛侧眸,朝他看了一眼:“王的意思……”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称呼它了,阿努比斯神殿……”阳光有些刺眼,眯起眸子,奥拉西斯在身下这片废墟上踏了踏:“关于它的一些传言,你这么好奇的一个人,相信不会一无所知。”
沉默,路玛的嘴角牵了牵。片刻,低声道:“王不是亲口辟谣……”
“说它闹鬼,那确实谣言。”
“那么……”
“说它在建造的初期暗设了一条密道,却并非空穴来风。”
头蓦地抬起:“王……”
“当初政局一直不稳,内部暴乱,外部压力。先王于是在这里建造了一座以阿努比斯神的名字命名的神殿。名义上,出于对神的敬仰,而实际是因为有人测算出这地方在地底的窑洞内,藏着一条连通尼罗河西岸的甬道。路玛,想想,经由尼罗河底部而过的通道,怎会没有水?”
“这怎么可能……”
“在亲眼见到这个洞窟之前,我也一直没把这个传言当真过,虽然父王在世时,曾几次对我提起,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眼底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脸色却隐隐渗出丝苍白:“很令人怀念的日子呢……路玛……”
低下头,避开奥拉西斯的视线,路玛将这话题轻轻带开:“也就是说,琳有极大的可能,已经通过那条甬道逃出来了。”
“未必。”
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回答,奥拉西斯俯身将阿努一把抱起,径自朝废墟外走去:“吩咐备船,随我去帝王谷。”
风扫在脸上,冷冷的,就像身下这冰冷的石板。
展琳趴在石板上。离头不超过一米的距离便是顶端,而两侧手臂的可伸展度甚至不超过半米。
活脱脱一口棺材。
她没有想到沿着甬道一直走,最后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越来越窄的通道,越来越崎岖的路面,一直到这里,她想,是不是该对这段漫长到几乎感觉走了一个世纪的路程,做个终结了?
还记得那时候,随着头顶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她的手指碰触到了一片湿润的土壤。那一瞬,她几乎想要尖叫。
她想她可能遇到了一条地下河。
但走了半天没有见到河水的影子,除了潮湿的墙壁和风。通道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岔路,她甚至没有路线的选择余地。无奈,最后只能在水汽的吸引下急切地扑在地面上用指挖抠。
可惜挖了半天,没能刨出一滴成形的水,而手指却连指甲都快磨光了。于是只能从裙子上撕下条布贴在那些湿润的土壤上,用力拍湿了,再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吮吸。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带着泥土的水滓把她的胃撑满,然后一把抓住正巧在夜视镜范围内移动着的某个东西,摸在手里拧断脖子,还未等它彻底停止在自己手心的扭动,便一口气塞进了嘴里……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又如此诱惑和刺激着她的大脑、咽喉和味蕾。因为她现在,连那样不堪的记忆都无法拥有了,离开那片湿土带着可能找到出口的期望继续朝前走的结果,便是让她再次陷入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没有退路的境地。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头路了。
意识模糊,一动不动也无法阻止体力在身上一点一滴地消耗殆尽。
这就是死的感觉吧……她想。
走着走着身子突然一沉。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甬道朝下一滑,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她正朝着那画面直撞过去。
“砰!”
一声闷响,随着展琳的手和肩膀先后撞上那片墙面,她震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意识里,忽然模糊地辨别出一阵细微的轻响:
“咔嚓……”
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极细的香伴随眼前骤然间迸发出的光芒,在展琳的眼前缓缓绽开,又在瞬间,铺天盖地将她团团包围。
强烈的光线让隐在夜视镜背后的瞳孔猛地一缩,刚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眼,整个人再次往前一沉,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她朝着那越来越盛的光芒发源地,直直栽了下去。
突然而来刺激得瞳孔收缩的亮光,源头是两尊正对着她,威严伫立在一道密闭石门处的巨大阿努比斯神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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