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岸缓缓将五指合拢扣在他的手背上。
“她是我妈妈,我关心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啊。她拥有一个让你挂念一辈子的身份。”顾行野颇为遗憾地说:“你不想失去她,你希望她能活着,能健健康康地和你一起生活。”
默了默,他音色突然哽咽。
“我很羡慕她。”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骆时岸都很少能见到这样脆弱的顾行野。
‘脆弱’这个词从前不会出现在顾行野身上,如今骆时岸只觉得他很脆弱。
不堪一击,或许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
突然之间,骆时岸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与韩毅不同,韩毅像个孩子,需要他来开导,又听他的话,可顾行野有自己的想法,他认定的事情,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
幸好这一年里骆时岸见到了很多,也站在高处看过广阔的天空,面对风浪时能做到宠辱不惊。
他惊奇地发现,当初在一起时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那时候他常常借他的西装来穿,羡慕他站在人前风度翩然,也爱他的随意不羁。
那时候他以为顾行野是这世界上最坚韧不催的人。
如今明白再坚韧的人也有软肋,而顾行野的软肋,似乎是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骆时岸心中某个地方一软。
那个被藤蔓紧紧包裹,盘悬着的心脏终于安静下来。
骆时岸说:“那你现在不用羡慕她了。”
“现在——”他微笑:“你可以羡慕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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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时岸打算回法国的前两天,顾行野公司临时有事,不得不从饭桌上离开。
临走前看了下腕表,告诉骆时岸:“大概三个小时后回来,你要是困了就睡。”
他走了,阿姨也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突然的安静让骆时岸不适应,他叫阿姨一起吃饭。
骆时岸的性格在与人交往中,很令对方舒适。
他随和,虽然不爱笑,但语调一直温柔,又独来独往不会给旁人造成压力。
阿姨又是个爱说话的人,很快就跟骆时岸提起:“以前啊,老板喝醉了酒,都哭了。”
最近几年,骆时岸看过很多次顾行野掉眼泪,他笑了声:“为什么?”
“他跟我说,他做错了一件事,还弥补不了,我也想不出办法,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趴在沙发上哭。”阿姨说:“我当时就猜到了,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就一定是感情问题。”
“顾先生从来没带过谁回家,你是第一个跟他一起回来的,我猜一定是因为你哭的。”
骆时岸弯了弯唇,没应声。
阿姨又回忆道:“后来顾先生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要吃面条,还要吃那种素淡一点的,每一次都能吃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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