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虞念清以为她是不适应在边关的生活,这边物资匮乏,对于有了身孕的人不是一个好去处。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她便劝说着:“等再过一段日子吧,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等你身体好了点,想去什么地方,让哥哥陪你一起过去。”
&esp;&esp;对面妇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esp;&esp;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还在找补,“现在天气也越发冷了,路上不安全。”
&esp;&esp;“我是说我一个人去。”女子轻声说。
&esp;&esp;她愣了一会,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眉头轻轻蹙起,“那我哥呢。”
&esp;&esp;“这个我自然是管不着的。”陶如枝撇过脸去。
&esp;&esp;光线从后方打过来,将她的眼神模糊掉,只看见一个异常消瘦的下颌:“当初我们成亲就是简单拜堂了,婚契还没有送到官府去。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真的成了亲。他……他日后若是再娶的话,也全然没什么后顾之忧。”
&esp;&esp;这话她都有些云里雾里,像是直接从开头跳到了话本子的中央,漏掉了众多细节一般。什么是再娶,又是谁说虞元意会再娶?
&esp;&esp;“是我哥哥说了什么吗?”虞元意还没有回到京城,就已经想着再娶的事?
&esp;&esp;“不是。”陶如枝抓着被面,削尖的手指都开始泛白,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他是高官之子,而我只是罪臣之女,他当真能娶我为正妻不成?”
&esp;&esp;“你自小生活优渥,也许不能明白,若是出身庶出日子有多么难熬,想要出人头地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从刚被生下来,就注定会矮别人一头,用的东西都是别人剩下的。而且你不能太过聪明,若是盖住了嫡出的风头,主母有不少磋磨人的法子等着你。我不想我的孩子是一个庶出,与其让他一出生就低人一等,倒不如带着他过简单的生活。”
&esp;&esp;“那我哥哥是怎么说的。”
&esp;&esp;陶如枝没有回答,低下头眼神有几分落寞,“我不想连累他,也不想叫他为难。”
&esp;&esp;虞念清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她不愿意将陶如枝想得太坏。更何况人现在胎像不稳,情绪反复,正是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她就更不想多说什么,反而安慰着:“他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定是想好好和你过日子的。再者说,你生育本来就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旁的难题就应该要让他去解决,不必替他心疼。”
&esp;&esp;陶如枝没说话,她只能说一些宽慰的话顺便再给自己的哥哥说些好话。见人神色中有些困倦之后,就起身说了告辞。
&esp;&esp;他们这里没有一个长辈指导,虞元意平日不拘小节,女儿家的许多事情都不明白,她没了办法只能张罗起来照顾陶如枝。因为害怕中间出现什么差错,她几乎事事过问。但是陶如枝的情况一直不大好,说是忧思过度有小产的风险。
&esp;&esp;正在她头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陶如枝被人搀扶着来和她告别。
&esp;&esp;马车倒是收拾好了,不过东西有点简陋。
&esp;&esp;虞念清见她一个人过来,便问了一声,“我哥哥呢?”
&esp;&esp;陶如枝抿了抿唇,然后才小声说:“昨夜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守了一夜。今日我说我想吃粉蒸圆子,他出去找了还没有回来。正好,免得到时候来回拉扯也难看。”
&esp;&esp;人生最精妙的四个字便是“难得糊涂”,她也一直相信这句话,所以不过分去干涉别人的事。
&esp;&esp;只是她很不明白,也就问了出来,“陶如枝,你在把我当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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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陶如枝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震惊地抬起头。只是在触及到女子明亮的双眸之后,有些无力地替自己辩解着:“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esp;&esp;“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希望我能写信回京城,替你周旋,好让我父母能尽早接受你。等你回到京城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舒舒服服进虞家的门。”
&esp;&esp;陶如枝觉得,她现在是镇国公的世子妃,身份贵重,若是替她说好话也有几分分量。
&esp;&esp;虞念清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错误,人都是有私心的,谁都希望后面的路能走得顺遂一些。陶如枝的身份尴尬,在人前还需要小心隐藏,寻求庇佑是最好的法子。
&esp;&esp;这她明白的,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陶如枝不直接说出来,反而是拿哥哥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来威胁。
&esp;&esp;就比方说今日她来辞行,在知道她身子不好需要静养的情况下,她敢让她一个人走吗?再闹上个几次,她总会松口答应替她解决进京的所有问题。甚至说,要是陶如枝真的在她的地界上小产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过连带的责任,就连旁人都会对她多存了几分愧疚之心。
&esp;&esp;算盘倒是挺好,可她也全然忘了肚子里的也是自己的孩子,是原本她和虞元意一起心心念念的孩子。你早不辞行,晚不辞行,非要在自己身体接受不了的时候辞行,真要是有了意外,就不会有半分后悔吗?
&esp;&esp;陶如枝却是不认同这句话,摇头反驳着:“你不必将我想成那种人,我是真的想得离开,没有旁的意思。”
&esp;&esp;旁人要是说这种话,虞念清也许真的相信了。但陶如枝是谁,能从后院一个庶女走到陶玉阜的左膀右臂的位置上,真的就是心无城府,没有一点儿算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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