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在朦胧间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香积山,风铃般的铃兰花在窗下开的俏丽,她挽着袖子,对着窗,对着蓝天白云,伴着淡淡的花香费劲地雕着木头。
那时她不知为何突然对木雕起了点兴趣,没事就捡块木头来雕刻,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刻着,才把香积山上那株十分有名的云松刻得初具雏形。
她正与木头较劲,便听到有人敲她的屋门,江寄月懒得起身,便道:“推门进。”
门就开了。
她转身过去看:“谁啊?”
宽袍大袖,玉簪束发,眉眼儒雅俊秀,是荀引鹤,他站在那儿,并未进屋。
江寄月起身,踩着一地的木屑,鞋子发出咔咔的声音,荀引鹤循声看来,自然看到了那不成样的云松,其实他连那是什么都没有太看出来。
江寄月问道:“荀先生找我可有事?”
荀引鹤这才微微回神:“我是来同姑娘辞行的。”
他微微笑着,很得体,也很客气,江寄月并没有看出什么,她也同主人般客气着:“辩学刚结束荀先生就要走了吗?可以在香积山在住住的,先生上山这样多天,还没有去看过山上的云松
吧?”
荀引鹤摇摇头:“总要走的。”
倒也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何况江寄月看着荀引鹤也不大觉得他们是有缘分的模样,所以辩学结束,就得散了。
江寄月对注定无缘无份的人从不强留:“那我去让厨娘备些吃食,让先生在路上吃。”
荀引鹤却顿住了,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让开路去,就这么静默地站着,唯有猎猎山风把他的袍袖吹了起来,飘飘荡荡的,像是飘渺不定的心思。
最后荀引鹤问道:“姑娘刚才在雕什么?”
“啊,那个啊,”江寄月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很大方地说,“我喜欢那株云松,便想把它雕出来,可总觉得要失败的样子,有些不敢雕了。”
荀引鹤道:“我看看,可以吗?”
江寄月转身去把木头取出来,荀引鹤的目光一直都专注地落在她身上,她把木头给了他,荀引鹤握在手里细细打量着,似乎是想发挥些想象力,把这平平无奇的木头与那赫赫有名的云松产生些联想,江寄月看得出他很努力,但还是失败了。
江寄月道:“我知道不像的,这几个月努力下来,我也接受了自己没这个天赋,所以雕不出来就雕不出来吧。只是可惜,我很喜欢那株云松,原本是想雕了天天就能见到,不用去爬山登高了。”
荀引鹤想了想,道:“姑娘可否把它给我?”
江寄月道:“你要它做什么?”
荀引鹤似乎被这话问住了,过了会儿,才慢慢地笑了起来,千般万般的情绪都浮涌上来,成了嘴角勾起的那点弧度,很重很重地压着,又很快把它压没了。
荀引鹤道:“我看看能不能把它雕出来,若是可以,便让人给姑娘送过来。”
江寄月道:“你会木雕?”
荀引鹤道:“不会,但我可以去学。”
江寄月道:“那多麻烦,而且你远在上京,为这样一个小东西还让人特意从上京过来,人乏马累的,实在不值当。”
荀引鹤道:???“不麻烦,就当放着纸鸢,还牵了根线落在我手里,随我去了上京,往后姑娘想起上京,就能想到还有一个没有送到手的云松木雕。”
自然,还有他。
但荀引鹤没有说,这句话太满了,而他与江寄月的关系太浅,盛不住的。
江寄月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碎开,她看到荀引鹤的身体裂成四五块,连着那只拿着木头的手也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被翻涌上来的记忆包裹住,热热闹闹的,原本荀引鹤站立的位置已被舞狮,烟花,糖葫芦挤没了。
江寄月就在这时醒了过来,梦中的喧嚣骤然熄灭,窗外浅浅的灯光落入屋内,把夜色匀得淡了许多。
她轻轻翻身,边上是荀引鹤轻声绵长的呼吸,她抬手,摸到发上,昨晚她没有拆发,因此手指没有任何意外地摸到了那支小叶紫檀的木簪,她取了下来。
这支木簪作为赔礼送过来时,她还和沈母讨论过这根簪子,她虽从未问过荀引鹤,却很笃定这雕的就是香积山上的云松。
沈母还说,雕刻它的人一定很喜欢那棵云松,才会用这样好的木头雕它,还雕得如此精细。
可是荀引鹤从未去见过云松。
那天下山时江寄月送的,因为荀引鹤说是她接上山,所有事都要有始有终,所以也请她送下山。
他这般说着,却是相当的口是心非,一点也不是这样做的,真正的有始有终便是如江寄月那般,不追求无缘无份的东西,放下便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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