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范廉携夫人登门来拜访。
沈知涯这翰林院编修做得当真是惬意,接连病卧,时至今日连翰林院的大门往哪头开都还不知道。
范廉说起这时,非常得羡慕。
范廉夫人来了,自然是要女眷款待,沈母小心翼翼来请江寄月往前院去坐坐,江寄月想着也算散心了,其次对范廉夫人也有几分好奇心便去了。
去了才知道范廉夫人周昭昭当真是个妙人,她是屠户出身,从小跟着爹爹和兄长在肉铺忙碌,一把剁骨刀使得非常衬手,力气也大。为人爽朗,很搭她俊眼修眉的长相,一点也不像个受气小媳妇。
江寄月先前没见过她,以为嘉和郡主逼婚范廉的事必然会让她觉得委屈伤心,现在倒不觉得了,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周昭昭磕着瓜子道:“范廉那厮中了探花,却总不派人接我到上京团聚,乡里都说他是被榜下捉婿捉住了,要休妻再娶,都等着看我笑话。我听得火冒三丈,就写了
份信给他,信里还附着封休书,告诉他,这世上只有我周昭昭休掉的男人,还没一个男人敢休我,他真打算抛家弃妻去谋求富贵,我也不挡他的路,他趁早回来收拾了放在我家的东西麻利地滚蛋,别拦我桃花。”
范廉在沈知涯屋里说话,听到院里周昭昭的说话声,拎着袍子冲出来,一张秀气的俊脸委委屈屈的:“昭昭说好了,我们不谈休弃的事。”
周昭昭摆摆手:“夸你呢,没想与你和离。”
范廉怨怨地看她一眼,显然那封休书让探花郎晴天霹雳一下,余震直到今日都未消除。
周昭昭继续道:“通常来说,书信来回大概十五天,但我那次没等到范廉的回信,嘴上说得潇洒,但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范廉家人去得又早,全靠我爹爹给他口饭吃把他拉扯大,他这般忘恩负义,着实让我伤心,当时我在家里狠哭了几天,茶饭不思的,爹爹与兄长轮番哄我,说负心的男人要不得,与范廉好好和离,就算下半辈子不嫁人,他们也能养我。我的心里才略略好受了些。”
江寄月抵着头旋着茶盖,白瓷蓝底的茶盖浸过青绿的茶水,转出莹润的水珠来,她想笑一下,说几句讨喜的话奉承一下周昭昭,可是因为嘴里太过苦涩,怎样也开不了口。
周昭昭道:“不过好在,第二十三天,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带,就背了个小破包袱,什么名动上京的探花郎,狼狈得跟个乞丐一样,抱着我就哭,说昭昭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那时才知道嘉和郡主抢婚的事,说来还得感谢相爷,要没有相爷,范廉心里再有我,与我恐怕也只能饱受生离之苦了。”
江寄月把茶盏放在桌上,连那点飘渺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沈母察觉到氛围微妙得凝滞住了,为了不让周昭昭察觉出端倪,她捧起一盘花生糖给周昭昭尝,余光扫到江寄月满脸的惆怅。
周昭昭是幸运的,同样是青梅竹马,负有恩情,范廉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何况她家中有宠爱她的父兄,便是和离也有退路,所以才敢把一纸休书往范廉脸上甩去。
那样得潇洒,真让她羡慕。
沈母道:“范廉如此,你后半辈子倒是可以舒心了。”
周昭昭撇撇嘴:“还是要看范廉表现,他们男人不都说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么,他现在还念着我的好,往后可不一定了。”
“昭昭。”范廉简直跟怨夫一样,目光里俱是委屈,“你不能拿没有发生的事来宣判我。”
周昭昭道:“没有宣判你,只是随口一聊,当今圣上不就是……”
范廉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嘴:“我的祖宗,你当以为这还是我们乡下,随便聊几句没人管你,你在这儿聊,被有心人听见,你命还要不要了?”
周昭昭讪讪地闭嘴。
但她不用说完,大家都知道,当今的圣上还未被立为太子前是有正妃的,后来为了在争储中胜出,休妻再娶,娶的就是荀家的小姐,荀引鹤的亲姑姑。
因此周昭昭那句未尽之言的意思是,连圣上那样生来就有享不尽荣华富贵的人都不能免俗,何况你。
江寄月想,其实不必冒险找这样遥远的例子,眼前就有一个负心汉的典范,大约是做负心汉的代价太小,好处太多,所以才各个都愿意做负心汉。
范廉真怕他的亲亲娘子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不敢让她再聊这个话题了,道:“今日镇北王的大军要出征,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春茗楼的掌柜喜欢我的诗文,给我留了间雅间,随时去都有的,那儿视野不错。”
沈母觑着江寄月的脸色道:“一起去看看热闹吧,阿月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怕在家里闷坏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外头热闹,人也不至于想太多,把自己想抑郁了。
周昭昭笑着过来挽江寄月的手:“我听范廉说陛下对此次剿匪关心得很,这次镇北王出战,他也会来相送,我们也有福见见陛下了。”
江寄月不由问道:“范廉下衙回来后,连这些事都会和你说吗?”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