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很不自在:“大白天的,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江寄月嫁给沈知涯两年,也是守了两年活寡。
她不是没有过羞涩的期盼,当夫君掀起她的红盖头时,荧荧烛火下,她希望能为他生儿育女。
可沈知涯拒绝了,红色的喜袍穿在他的身上,把他衬托得更为唇红齿白,那般俊朗,却也那般无情:“阿月,我想了想,我还是要与你和离的,所以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罢。”
江寄月呆住了,满堂红彩热烈又喜气洋洋,沈知涯却如冰人般,散出的凉意一直漫到江寄月的心头。
“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江寄月哽咽道,“为何还要与我成亲?”
沈知涯叹气,浓浓的无可奈何:“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阿月,我是爱你的,可是我有我的责任,先生的事情太复杂了,连累我没什么,可不能连累娘。”
江寄月的脸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说不出话来,江左杨的死亡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打击,可是在那之后,所有人都在说他是罪人,江左杨能犯什么罪?他每天做的只是著书育人,没有任何的心思掺和进朝政。
但是他们都不管,因为陶都景是他的学生,陶都景被凌迟而死,可还是不足以平息民怨,所以他们把怒火都泼向了江左杨,若非沈母彪悍,恐怕江左杨的棺椁都无法顺利下葬。
而沈知涯不是他们,但也忌惮江左杨的身份。
江寄月道:“你口口声声说怕我连累了你,但你还是与我成亲了。”
沈知涯道:“是,因为我还爱你,”如果他不同意,沈母也会和他没完,“而且朝廷始终没有问罪先生,态度暧昧,所以此事或有转机,在那之前,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这样一句话,让江寄月苦涩的心慢慢回甘,她想,沈知涯终归还是喜欢她的。
可是后来就算她抛弃女儿家的羞涩向年长的媳妇讨教房里事,学习怎么伺候沈知涯,沈知涯都对她不动如山,甚至嫌烦了,索性直接搬到书院去住。
她们都说,男人这东西天生就下贱,哪怕他不喜欢你,只要你撩拨他一下,他照样能上钩。
而沈知涯在她面前这般能把持住自己,恐怕是真的对她没有兴趣吧。
江寄月那时候是真自卑,觉得是自己长得不好,也不似寻常妇人有鼓囊囊的胸脯,这才让沈知涯对她兴致缺缺。
后来,随着日子慢慢地过去,那僵局似乎没有解开的可能,江寄月便彻底失去盼头,灰了的那颗心只有在沈母催着要孩子时,难为情一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母说,沈知涯对她毫无兴趣的事。
可是,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知涯握住江寄月的手,紧张地道:“阿月,我问你,如果我真被外放去祁县,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吗?”
江寄月有些困惑:“我嫁了你,除了你之外,我还能跟谁?”
沈知涯苦涩道:“那祁县前县令死得很惨,听说家人也无一幸免,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去吗?”
江寄月道:“当你决定要上京赶考的时候,我便决定天南地北,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天下不是所有的县城都是富庶的,既是为了治国而做官,那便是穷山恶水也去得,知涯,你不要害怕,那日日受匪患侵扰的百姓需要你,我自然也是会帮你的。”
沈知涯五味杂陈,他不敢看江寄月的眼神,于是抱住她道:“阿月,你这样好,我从前还那样对你,是我混账,所以我们以后冰释前嫌,好好过日子。”
江寄月顿了顿道:“我本来就不怨你,又何来冰释前嫌一说。只是你突然提那个,太奇怪了。”
“不奇怪,阿月,我从街上回来时就开始后悔了,人生短暂不过百年,我还在乎功名利禄什么,最要紧的是陪在身边的人是你。”沈知涯说着早就想好的词,“何况,我之前不碰你,是想万一与你和离,你能清清白白嫁去新的婆家,日子能好过些。”
他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你。”
江寄月红了脸,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沈知涯道:“我们好好地补一次新婚夜罢。”
江寄月低着头:“娘在,也不怕叫她看了笑话。”
沈知涯道:“我们不在家里,实话与你说,我金榜题名那日,有个官员为拉拢我,送了我一套宅邸,我原本是想拾掇好了再告诉你和娘,现在看来,我是无福享受那宅子了,不如今日便用来全我多年的心愿罢。”
他怕江寄月再拒绝,便捧着酒坛道:“你看,我连咱们的合卺酒都准备好了。”
江寄月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他们成亲两年,确实该圆房了,沈母盼着抱孙子盼得都快睡不着,她早日怀上,沈母也能早日松心。
江寄月便点点头。
沈知涯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可是,他的笑容也变得勉强又难看,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先与娘去说。”
沈母见他们小夫妻感情甚笃,自然高兴,什么意见都没有,催着沈知涯喝完安神药后就让他们出门,江寄月看看日头觉得还早,但沈知涯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也可以先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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