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的随在她身后,也依样抖衣襟拍裤子,捏出帕子来胡乱抹干净脸。
原本站在最前头的凌煦曈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不自觉笑出来,拨开人群伸手一捞,抓过西西抱在臂上。
每个长辈都爱抱西西,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圆。
“今天谁赢啦?”凌煦曈居高临下问凌鸢。
倔强的女孩儿头一昂,得意道:“还用问?!”
凌煦曈转过视线,捋一下西西凌乱的鬓边碎发,柔声问她:“那你今天又跟谁一组?”
西西嘟起嘴埋着脸,小声嗫嚅:“小年哥哥。”
凌煦曈了然地笑起来:“也就是你输了?”
“嗯!”
“下回抽签,你们别分了,都当姐姐的对家,让她做光杆儿司令。”
西西一听,眼睛放出光来,无疑认为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边上凌鸢立即嚷嚷着:“嗨嗨,哪个是您亲生的呀?”
凌煦曈眉头一蹙,耸耸鼻子,推心置腹:“爹对你有信心!智者千虑,能者多劳,凭我们豆蔻,绝对能以少胜多以一当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凌鸢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而另两位局内人小年和东东,也是满脸的不痛快。
小年说:“我们成陪练的了!”
东东道:“姑父很看不起我们啊!”
小年又说:“下回不抽签了。”
东东便道:“我们一组,拉上欢老大,茂茂必须丢给姐姐。”
两个小男子汉面对面狠狠一点头,事儿就这么定了。
“什么什么就丢给我呀?”凌鸢圈起手指在男孩们脑门儿上一人赏了一颗爆栗,“长能耐了还!谁老大?听我爹的还是听我的?”
两个人各自摸着脑门儿想了想,又一点头,异口同声道:“听姐姐的!”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纵然凌煦曈堂堂一家之主,小孩子的阵营里却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如今上上下下,就连卫队长落欢都不喊凌鸢小姐了,领着一众属下恭恭敬敬尊她一声“少当主”,态度摆得端正明白:对凌鸢,他们服!
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孩子们以及卫队小子们身上一一扫过,捕捉到几多细节都放在心里不点破。对凌煦曈来说,如今长女的样子虽非他刻意雕琢,但当得起扛得下禁得住未来江湖里不可知的坎坷,作为父亲他不会舍得,却很骄傲。也很放心!
一声细微的叹息被凌鸢敏锐地收纳耳中,她目光追着父亲的侧颜,竟察觉他眼角一丝凝重。早熟的女孩儿灵犀地又将在场诸位长辈俱都看过,恍觉今天这样团圆的好日子,似乎每个人的兴致都不算高。甚至,女眷们的脸上多少都挂起了忧愁与伤感。
凌鸢直觉,三叔和舅舅此番南下,并非大人们一直轻描淡写说的那样顺利。
未及多作揣想,马蹄声踢踏而来。
远行的家人回来了!
“喔喔——”年少的孩子们中间爆发了克制的赞叹。
那是凌鸢只听过但从未见过的车辇。四轮四马,轮高三尺三,前后轮距十尺有余;车轿如亭,轿厢高约八尺,宽七尺余,厢内可置软榻坐卧,亦可数人矮桌旁合围,且行且娱,宽敞惬意。马是西方国度舶来的纯血大马,肩宽胸健蹄阔,头而下高可达八尺,四足有长毛,耐寒负重,是极好的挽用马。
如此的马这样的车,战场可载将相谋臣坐镇军中,闲时亦可任达官显贵奢游湖光水色间,造价不菲,养护也不菲。
小时候凌鸢一直想有机会见识一下这架据说是祖父迎亲用的车辇,想象美人垂坐,路千万里如乘云端,又似信步悠然,雍容闲在。但这车一直被停在金陵城美人王冯栖蝶的宝库里,经年不得示人,几乎成了传说。却不知此番三叔冉云如何能说动冯妈妈割爱?竟得以将车从江南直驾了回来。
马儿小碎步跑近府门,也未见谁人给予指示,到得人前兀自驻足,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小厮将马凳摆好,车头轿厢门向外打开来,厚重华贵的裘皮门帘后露出一只带着皮套的手,挑帘出来的正是三叔冉云。
可——
“爹怎么?”
小年欲待趋前去迎,叫凌鸢一把拽住。他不安地仰起头来看向姐姐。
“听话,别过去,三叔没事的。”
这话凌鸢说得很没有底气。三叔眼底的青色,下巴上那一圈不得修理的胡茬儿,都显出其人的憔悴。凌鸢从来没见三叔形容如此衰弱过,联想适才父亲眼中不明的忧心,凌鸢似懂了些又不完全明白。她只直觉此刻小孩子们最好莫问,莫近。
而这时,紧跟在冉云后头又下来一人,细看乃是舅舅沈晴阳。他的模样委实较三叔还不堪,面色黄黄的,眼有些肿,看起来缺觉。甚至,落地时他竟还打了个趔趄,险些摔了,幸得凌煦曈近旁扶他一扶。
西西从凌煦曈的怀里横过身,努力身手去够沈晴阳的面庞,担忧极了,也怕极了,捏着哭腔不断嘤咛:“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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