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梁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豪门风光已经不在,梁少爷只要别太奢侈,懂得省吃俭用并开源节流,比普通白领的日子还能强些呢,至少在燕城和美国西海岸尚留有几处房产,没有被彻底抄家充公。
&esp;&esp;北国燕城尚在雪飘冰封之中,南加州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阳光海岸,鸟语花香,最适合谈情说爱。
&esp;&esp;太平洋海岸线的旅游胜地圣莫妮卡,这地儿距离洛杉矶、好莱坞都不远,全世界游客密集如织,沙滩度假风情的宽沿草帽、艳色大短裤以及火红长裙,组成天堂一般美妙的盛景。
&esp;&esp;游客多,小生意的商机也就很多。
&esp;&esp;当地华裔人口亦相当可观,许多常驻老人儿从早餐集市上出来,手里提着大袋大袋的打包外卖。
&esp;&esp;餐饮集市上是各国风味小吃的大杂烩。最近生意最火爆的一辆餐车,据说是华人留学生过来卖大煎饼的!这辆餐车的外表车厢涂成了火红色,当仁不让地把守在集市一角,车窗外的队伍排成拐弯的长虫,一直排到沙滩上。
&esp;&esp;这辆餐车每天清晨至下午两点之间营业,生意忒好了,打工负责照顾生意的小留学生都忙不过来,打电话找餐车老板:“晖哥,排队排太长了,过来帮我们烙煎饼啦!”
&esp;&esp;梁有晖在头上系了一条夏威夷风的天堂鸟图案三角头巾,穿背心大短裤,相当的融入当地风情,看起来就是常年混迹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华裔男生,走在路上还用纯熟的口语跟身旁人搭讪撩贱。
&esp;&esp;梁有晖走到餐车后门,先拿起一大片薄脆,开始偷吃自家的生意。
&esp;&esp;小留学生从车厢里瞟见他,伸脖子喊道:“晖哥,吃嘛啊?过来烙煎饼嘛!”
&esp;&esp;梁有晖嘴边挂着薄脆渣:“嗯,先吃点,我饿着呢早上起晚了还没吃饭!”
&esp;&esp;小留学生提着锅铲指着他:“哥,你别忒么吃了,都让你吃光了,你快点儿!”
&esp;&esp;梁有晖擦擦手指,登上餐车。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学会很多新鲜事物,以前对他而言从来不可想象的事,比如在公司里看老板眼色替人打工,比如在餐馆里刷盘子洗碗,再比如当街叫卖吆喝煎饼果子!
&esp;&esp;以前谁会想到?谁也不会相信的,梁通董事长家的大公子,混到在美国大街上卖煎饼。
&esp;&esp;梁有晖动作还挺熟练,烙一个煎饼很快搞定,不熟练会被客人嫌弃的啊。
&esp;&esp;“薄脆还是油条?”
&esp;&esp;“辣还是不辣?”
&esp;&esp;“香菜?……你不要香菜?……香菜最好吃了我告诉你!煎饼里不搁香菜,那就好比吃饺子不放醋,吃白米饭不配上‘老干妈’,那就不是正宗的味儿!”
&esp;&esp;“就要一个鸡蛋?来俩蛋吧哥们儿?我们家的鸡蛋都是走地鸡下的土鸡蛋!”
&esp;&esp;梁有晖的一对欧式大双眼皮不时地撩一下,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在眼前冒着热气的饼铛上。他面前排着两位附近学校过来的大学生妹子。嘴巴闲着也是闲着,又没有帅哥可以撩,他笑呵呵地跟妹子们撩骚:“给你加个蛋?这个鸡蛋哥白送啦,不要你钱!”
&esp;&esp;妹子们捧着大煎饼花枝乱颤地走了,临走还回头对他巧笑嫣然:“大帅哥,明儿你还出摊么?明儿见啊。”
&esp;&esp;梁有晖把嘴唇乐出弯曲的弧度,抖着大花头巾:“明儿还来!”
&esp;&esp;他熟练地捞起一勺面粉糊,往饼铛上摊开,划出一个大圆饼,垂着眼睫对下一位客人说:“几个蛋?”
&esp;&esp;“四个蛋。”沉哑粗糙的爷们儿声音。
&esp;&esp;梁有晖手上一抖,面粉糊撒出一半在车厢地上。
&esp;&esp;他抬起眼皮,盯着眼前的人。
&esp;&esp;肤色晒成黝黑、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身黑色背心纯黑长裤,与这南加州海滩的浪漫风情着实格格不入,像是谍战剧的克格勃演员进错了音乐喜剧片的片场,风格忒扎眼了。
&esp;&esp;梁大少爷有一时半刻陷入恍惚。眼前阳光十分刺眼,他被晃瞎了,以为自己做梦,怔怔地说不出利索话。
&esp;&esp;薛谦用下巴示意,话音很酷:“打你的蛋,四个。辣的。香菜。”
&esp;&esp;他大致喜欢吃什么口味,不用说梁少也清楚的。
&esp;&esp;“哥……”梁有晖轻声喊了一句。
&esp;&esp;“我叫你哥,你先把煎饼给我烙了!妈的,老子早上也没吃饭。”薛谦哼了一声。
&esp;&esp;薛队长从清晨转到太阳调至头顶,才找到这个集市和这辆餐车,饿得都发毛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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