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便再次进了浴房,坐到浴桶里,将自己泡进水里。用了很多皂荚,总觉得身上还是有那种东西的腥膻味,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摸到下面,往里面面伸进去两根手指,撑开,用水洗了洗。
这么做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膈应,虽然是他自己的身体,可是经历过那种事情,虽然比第一次的时候少了许多疼痛,却多了更多恶心到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比上次那种血淋淋的受伤更为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是,身体上的再难忍受最终都还是忍受了下来,而且这么一忍受下来,似乎连心里之前那种心绪不宁到想逃的烦躁状态都消去了。
也许,再不会有什么事情放不开放不下了,除了孟怀渊。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只为孟怀渊活着了。
那个玉佩,毁了跟没毁是一样的。若是还在,他便可以时常有个念想,还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毁了,就一辈子放在了心里,跟心在一起,再没有人可以毁去。
沈青岚侧向靠在浴桶壁上,看着一颗颗水滴流过木头的时候将上面的纹路一路放大又恢复原状的过程,慢慢闭上眼睛。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场景,孟怀渊站在船头,笑着向他伸出双手,“青岚,坚持一下,再游一段,师兄就拉你上来。”
师兄,你就是不拉我,我也会一直在你身后。沈青岚摸着绑在胸口的那根绞得紧紧的布带,我早把这辈子,这颗心,跟你绑在了一起。
苏州,孟家书房。
孟怀渊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目光投向挂在对墙上的一副字――蒹葭,边看边沉思着,像是陷入回忆。
一杯茶被放在书案上,“孟大哥,这是我新点的云针,你尝尝。”江墨洇站在书案对面,含笑道。
“好。”孟怀渊端起茶杯,开了盖子,那茶叶末碧绿,茶面细腻,用茶盖拂开,便见下面茶汤汤色鲜白,汤花匀细,闻之茶香萦鼻,他抬头笑道:“就是不尝,光看这色泽形质,也知道,你点茶的技艺很是精深。”
江墨洇脸上顿时漫上一丝喜悦,“那你尝尝看,茶汤点得再好,也要好喝才行。”
孟怀渊应了一声,吹开一点浮沫,喝了一口,赞道:“入口清郁,齿颊留香,好茶。”放下杯子,叹了一声,“说起来,好久没有这样喝过茶了……”
江墨洇心里一柔,刚想说“那我以后天天为你煮茶可好”,便听孟怀渊又继续道:“以前青岚在的时候,常为我煮茶。”他的目光重又回到对墙那幅字上,眼神落寞下来。
江墨洇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抬眼望他一眼,幽幽地道:“那沈公子的手艺,想来很是精到。”
孟怀渊笑起来,看着那幅字,眼神悠远又柔软,“没有,他点茶的技艺肯定不如你,研磨茶叶的时候总是贪快,不够精细,所以汤花总是浮在汤面上,咬不了盏口。”
江墨洇“噢”了一声,不知怎的,孟怀渊这样的说法,让他一点都不觉得有被称赞的喜悦,反而怅然若失。
孟怀渊的眼光依旧在那幅字上,“说起来,他的琴棋书画诗酒茶道都是我教的,这些技艺中,他学得最好的还是字画。”
江墨洇顺着他的眼光看了墙上的那幅蒹葭一眼,赞道:“这两个字笔画灵动,布局精巧,很是空灵。”
孟怀渊含笑点点头,起身从书柜边的字画缸里取出一大卷纸稿,打开,一张一张地拿给江墨洇看,“这些都是他练字时候的成果,先前的丑的很,后来的就越来越好了,你看!”
他取出一张,上面整幅写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家”字,一看就是初习写字的人写的,笔画稚拙,结构松散。
“这张就好多了。”又取出一张,写的是王维《山居秋暝》中的颔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笔画清秀了很多,字体中带着灵气,虽尚需雕琢,但已初具气候。
至看到最后取出的那张时,江墨洇眼神一顿,却是诗经《桃夭》中的首两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八个字写得气韵生动,灵秀非凡,让人仿佛能看到阳春三月桃花怒放的盎然□□,过目难忘。
江墨洇愣怔地抬头,便见孟怀渊目光投注在几个字上面,却是忘了跟他解说,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
他的心落下去,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言语,只是无言地看着孟怀渊。好半晌,孟怀渊才好像醒觉过来,向他歉意地一笑,“让你见笑了。”
江墨洇心头酸涩,“孟大哥对沈公子真是爱护得紧,连沈公子练字的纸稿都一张不少地留着。”
孟怀渊笑笑,“是啊,他就像我的弟弟,我家只有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他来孟家的时候才十二岁,是我在苗地的时候从山洪里救出来的。那时候,他瘦瘦的,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总是怯怯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不会说话……一晃十一年了,他去卓家都有三年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嗓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苦涩,话语也停滞下来,只是眼光依旧停在那幅字上面,手伸向那字迹,轻轻抚摸上去,好像对着无比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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