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从上司的办公室出来,下楼,拿了一份咖啡,给助手也拿了一份,并且随手抽了一份报纸,夹在肋下。她从来不使唤别人去为她做这做那,即使她有权利这么做,不是因为她内心坚信着人人平等,而是觉得,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只是更让人觉得可怜罢了。今夏也不清楚自己这些观念都是哪里来的,因为她的父亲是典型的“一切都要交给属下去做”的离了别人活不了型,母亲是“做什么都看我的心情哦”的大小姐,据她所知,父亲的父亲那一代也是类似的模式,好像只有她,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个平等主义者。
“啊,真对不起!居然让您帮我拿咖啡什么的!”助手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比她大两岁,同是东京大学出身的学……妹,啊好麻烦,年龄虽然大可是比自己学年低的应该叫学姐还是学妹啦。
“不不,您辛苦了。这是应该的。快喝吧。您要糖吗?我这里多拿了两根糖棒。”今夏比她更客气。
“真,真是谢谢您了。”
唉,无聊的对话。她重新坐回椅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班之后去尼特町的时候应该先问高杉什么问题了。
因为既不是月末,也没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今天也准时的下班了。
今夏像往常一样,回家换上常服,比昨天多加了一件稍微厚实一点的羽织,动身前往尼特町。
空气里是潮湿的草木发芽的气味,今夏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往松下屋的方向走去。
今天她来的太早了,路上的行人都没精打采的,杂役们又在摆弄那些被搬过来的花树,因为天气的关系,有些树木樱花飘完了,要把它们运走,换上正在盛开的那些。
在尼特町,做一棵树也不容易哦。
今夏上楼的时候,还特别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挖开的树木,估计着大概在热闹起来之前,就能被换走了吧。
“你来了?坐。”高杉晋助又换了和昨天不一样的衣服,依然是薄薄的绢,从质地考虑保暖效果的确是会比便宜的布料好很多,可他穿的很薄。
今夏还是坐在昨天她坐的位置上:“银时和假发呢?”从走廊过来,假发房间的房门紧闭,而银时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跑出来奚落她。
“谁知道。”窗户大开着,高杉随意的坐着,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一点都不冷的样子。他说:“还真是热心工作,这么早就来了。”
“是你说话很长啊,多聊一会也是不错的,我可不希望因为时间的关系长话短说。”今夏把材料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推过去:“可以开始了吗?有关于鲁鲁修。”
让今夏感觉意外的,是高杉晋助的配合。
事实上,昨天高杉那个“下次来就告诉你”的承诺,她只相信了三分之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银时就表现出了对官府狗的不屑,松下屋的事她更是早有耳闻,后来听到沢田说起松下屋如何减少交税的时候简直要佩服他们的智慧……他们应该是很讨厌自己的才对。
“我只回答你的问题,没兴趣给你讲来龙去脉。”高杉晋助倒了杯茶给她,也给自己一杯,没有马上喝,而是凑到面前闻茶香。氤氲的蒸汽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下颌瘦削的轮廓那么清晰。
今夏点头,开口问:“那好。第一个问题,鲁鲁修在离开这里之前,是否还活着?”
“是。”高杉喝一口茶,皱一下眉,然后把茶盅丢一边。
“他去了哪里?”今夏继续追问。
“回到他的世界去了。”高杉回转过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很少是这种状态的,这个人,多数时间都在做使脸部器官奔向极限的表情。
“他的世界……噢。”今夏似懂非懂的,不知道为什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中二的说法。她继续问:“那之前这里消失的那些人,也都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吗?”并且熟练的开始运用到谈话中了。
高杉淡淡的看着她,突然又咧开嘴笑了一下:“你很有趣啊,蝶蝶小姐。”
嘁。
才刚觉得他的脸有点像普通人,马上又做这种表情了。现在,今夏对于自己擅自被叫了个像是偶像艺名的名字已经生不起气来了,甚至觉得那名字从这家伙的嘴里叫出来,发音是那么可爱。
“好的,谢谢你的夸奖,那么我们继续哦。”今夏微笑了一下:“是被我说中了吧。”
“嗯。你很聪明。”高杉往后仰着坐过去,双手撑在榻榻米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下巴扬的高高的:“嘛,也差不多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了。那些被你们当失踪处理的家伙,都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知道为什么?”
今夏不由得就身子前倾,专注的等他解释。
高杉不卖关子,爽快的说:“因为他们得救了啊,呵呵呵……哈哈哈哈!”
咦?!
这又是……什么新的谜团?他们得救?谁救了他们?为什么要用“得救”这个说法?有什么东西在害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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