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屋内传来摔摔打打的翻找声,以及言瘸子混乱暴躁的脚步与怒骂。
言惊蛰本能般觉得后脊背发凉,他想歪头朝家里看,刚转过脖子,正正迎上言惊蛰劈头甩来的一记嘴巴。
“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给你吃给你喝,刚到家就敢偷钱!我操你妈的!”
当时正是傍晚饭点,长街上人来人往,偏着脑袋冷漠地朝他望,言惊蛰的脑袋磕在墙上,看到夕阳余晖红彤彤的。
他没有反抗的力气,也不敢,连没偷钱都不敢说,蜷在地上承受这顿拳打脚踢。
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远远地嚷了句“小孩能偷多大的钱,不是亲生的你还真往死了揍啊”。
言惊蛰张张嘴,想辩解他没偷,被言瘸子暴喝而出的“关你几把屁事”给压了下去。
随后言瘸子好歹还是停了手,他揪着言惊蛰的耳朵把人拽回屋里,在家里揍。
后来丢的钱找到了,言惊蛰的傻子妈找到的,她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呜呜啊啊”的朝院子里扔。
言瘸子看了眼,没再管言惊蛰,嘟嘟囔囔的去捡钱,顺便给了他媳妇一脚,让她滚回去。
那几张毛票里,最大的面额是五块。
身上脸上的淤青没多久就消了,但那几张皱巴巴的钱,鼻青脸肿的言惊蛰记了半辈子。
听到电话那头言树苗哭喊着辩白,以及赵榕那句“拿了也没事“,记忆中的巴掌再度实打实的落在言惊蛰脸上。
他几乎有些破音地冲着电话开口:“他说了,他没偷钱!”
段从抚在他后背上的手掌顿了顿。
赵榕被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声吓一跳,反应过来是言树苗在给他爸爸打电话,瞬间也恼火起来。
“我说他偷了吗?”她的声音一下子贴近了,应该是凑到了言树苗的电话手表跟前,“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值不值当的,你非要吓他?”
言惊蛰的嘴角有些发颤,他手机捏得很紧,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没等他思索好该怎么和赵榕表达,段从将他的手机抽走,“嘟”一声直接给挂断了。
“你……”言惊蛰着急地转过头。
“换衣服。”段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带你去接孩子。”
赵榕的电话又打过来两次,段从都没让言惊蛰接。
“我怕言树苗着急。”第二次铃声响起的时候,言惊蛰心神不宁,犹犹豫豫地跟段从解释,“我不接电话,他会不会觉得爸爸也不相信他了?”
“你相信他吗?”段从问。
“他不会偷钱的。”言惊蛰无比笃定,很认真地回答。
段从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前路,一条手臂悠闲地架在车窗上,单手抹着方向盘转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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