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李斯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张皱报纸摊在桌上,负气地坐在桌边,“这本来都是给我包红酒用的。”
目光飘转到铅字上,夏洛琳拿起这有些陈旧的报纸。这都是音乐报刊,醒目的标题闯进了她的视野里:《冉冉升起的新钢琴明星》《塔尔贝格——可以媲美李斯特的钢琴家》《听他的演奏吧,你能忘记一切钢琴家》……
似乎想好的开场白没用了。夏洛琳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戏剧的方式被揭露。
“塔尔贝格?”小提琴家轻轻放下了报纸,“弗朗茨,我不觉得你会是在意这些评价的人……所以?”
她靠近他,拾起他的手掌捧在手里,移到自己的脸颊边。细腻的温热顺着指尖传递而来。他心湖里的风渐渐熄了,掀起的浪潮被平息成阵阵涟漪。
“我在生气,夏洛琳,”李斯特用着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不为这些报道,为的是向我隐瞒这一切的人。”
夏洛琳立马就懂了:“你是在生在巴黎的那些朋友的气?”
“是的,弗雷德、尤金、维克多……”李斯特一个一个念出他们的名字,“最可气的还是乔治,来都来了,还不跟我说实话!”
“噗——”夏洛琳不禁笑出了声,她看到他一脸不赞同,忙接上话,“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吗,弗朗茨?”
“是因为被不信任了。我的爱,在他们眼里我就这么脆弱不堪吗?”李斯特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我想,他们可能也是出于好意?毕竟你在巴黎的时候是那么耀眼。”夏洛琳想了想,“现在被评论家们这样随意地报道,他们怕你伤心。”
“得了吧,那些音乐界的笔杆子向来都如此绝情。他们的眼中只有冲突和胜败才能证明自我理念的正误。”李斯特翻了翻白眼,“何况他们总是偏爱那些经常出没在他们视线里的或者崭新的、有话题的脸孔,对此我早就习惯了。”
“如此的话,我觉得我亲爱的弗朗茨先生,你可以考虑对我露出个笑脸了?”
“我的心受到了创伤。亲爱的夏洛琳小姐,你怎么看这个人?”
“塔尔贝格?看评论应该是个挺不错的钢琴演奏家?”她考虑了下,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仔细考虑,认真回答。”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些危险的味道,“小心、属于、你的、微笑、没了!”
噢,我亲爱的弗朗茨——
在我的眼中,弹钢琴的音乐家里都没有谁能比你帅气,俊朗的人里绝没有谁比你更会弹琴。
一直一直,你都是、最闪亮的那个人呀。
*
离开这个度假的清净地,回到热闹熟悉的瑞士小镇上,那天发生的插曲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
夏洛琳一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曾尝试问过李斯特要不要回巴黎去看看,傲娇的钢琴家说自己坚决不会让一众闭口不提却又暗怀期待的人称心如意。
或许在别人眼中,属于李斯特的荣誉正在遭受威胁。但对他而言,这份荣誉似乎无关紧要,因为它并未影响他和爱人的幸福生活。尽管他一直这样坚定的认为,但夏洛琳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恋人的琴声里有了风浪,作曲的进度也似乎步入了停滞期。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上了在窗台边静默着远眺,印满铅字的纸张总会激起他敏感的注意……
坐在等候区椅子上的夏洛琳叹了口气。
她完全可以理解李斯特,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来自音乐神奇的魔力。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激起——好奇那个人的音乐理念,好奇那个人指下展露出的钢琴技巧。
从未在钢琴技巧的展现上恰逢敌手的李斯特遭遇塔尔贝格,内心只有欣喜和迫切想要交流的念头。可他就是嘴硬。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傲娇着、别扭着、压抑着自己。
“那就给他一个理由吧。”夏洛琳如此想着,坚定地应和了来自大厅职员的传唤。
……
夜晚,就着可爱的烛火用过晚餐后,夏洛琳收好餐盘,用两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将李斯特留在了餐桌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小本子和一张纸递了过去。
“打开看看吧,弗朗茨。”
“这不是我们的证件吗?”李斯特放下酒杯,有些疑惑地打开了小本子。他被上面的印章瞬间抓住了视线,急忙抓来纸张扫了一遍后惊愕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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