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延湄睁眼,看看帐顶,看看床里,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
&esp;&esp;萧澜心里想着事情,自成婚以来,她与延湄几乎是同吃同睡,那事情便跑不出这个圈儿去。
&esp;&esp;吃食上,厨下的人都是他自己寻的,有耿娘子操持,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用度上……他起身,将屋里的东西一件件扫过,看见延湄妆奁上有柄嵌着宝石的铜镜。
&esp;&esp;他拿起来看了看,回身问延湄:“家里带来的?”
&esp;&esp;延湄慢吞吞:“宸妃娘娘赏的。”
&esp;&esp;萧澜皱了眉,道:“莫用了,还赏了什么?”
&esp;&esp;“香炉”,延湄说:“库房里。”
&esp;&esp;延湄不爱熏香,因着她非是出身高门,尚没有那般精致的讲就,萧澜却不知为何也不爱,因而桃叶和桃花也没把那香炉搬出来。
&esp;&esp;光是一柄铜镜还不至于,延湄又没有时时拿着它。
&esp;&esp;他走了一圈,又转回床榻,一手拨了拨床帏上的流苏,透过那销红的金帐看着延湄。
&esp;&esp;延湄也伸手摸一摸,纱罗柔软,笼着层烟似的,“挂起来”,她拧过身子说,“热。”
&esp;&esp;萧澜手指一停,……金帐?!
&esp;&esp;和好
&esp;&esp;“翩翩床前帐,张以蔽光辉。”
&esp;&esp;——这红绡金帐用的是吴中青纱里的精品,每年只贡十余匹,原本只有宫中能用,还是因着萧澜大婚,皇上特意赏赐的。
&esp;&esp;萧澜指腹搓着细软的纱面,低头嗅了嗅,有股辛平的香气,这香味他是极熟的,都梁香。
&esp;&esp;他在道场寺五年,每逢四月初八浴佛节,都要取都梁香、藿香、艾香三种草香渍水,以灌沐佛顶,若用浴佛之后的水灌沐自己能获无量福德。皇上赏的时候还曾提过一嘴,宫中御花园里广种都梁香,特意以这个熏帐。
&esp;&esp;应不是皇上。
&esp;&esp;这么细碎的法子多是女人才会用的手段。
&esp;&esp;也不是宸妃。
&esp;&esp;宸妃心里头的怨和恨,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在他这里她根本就不屑用阴招儿,一如她搅黄了霍氏的计划,塞给萧澜个“小傻子”;还有故意送的两个丫头和大婚那晚的红烛,都是摆明了戳你的眼。暗里成事不是宸妃行事的风格,也达不到她真正的目的。
&esp;&esp;他把帐子勾起来,扑扑手,心中有了数。
&esp;&esp;早上还如寻常一般,只饭后萧澜叫桃叶和桃花两个小丫头摘了帐子,说有浮尘,夫人昨夜里总咳嗽。
&esp;&esp;延湄在身后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esp;&esp;“你两个去洗”,萧澜道:“莫叫旁人沾手。”
&esp;&esp;“是”,两个丫头对于侯爷的信任感到无比荣幸,又晓得这物件是御赐的,金贵,因万分小心,抱着帐子出门时,活像请了尊佛。
&esp;&esp;可没多大会儿桃叶就一脸领罚的模样过来禀道:“侯爷,帐子叫允大娘拿去洗了,她说怕奴婢们笨手笨脚给搓坏了。”
&esp;&esp;“嗯”,萧澜问:“之前也是允大娘亲自洗?”
&esp;&esp;“是呀”,桃叶说:“允大娘打宫里头来,伺候精致的东西时有套自个儿的法子,不叫奴婢们插手。”
&esp;&esp;——是皇后无疑。
&esp;&esp;萧澜又一本正经地吩咐两个丫头:“帐子叫允大娘去洗也就罢了,你二人将洗过帐子的水取一杯来,不可惊动了旁人。”
&esp;&esp;“哎”,桃叶意识到自己“肩负重任”,决不能辜负主子,答应的一脸郑重。
&esp;&esp;延湄手里拿着个木车,拆拆装装,默默听完这一番,抬起头说:“帐子坏了,允大娘也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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