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道人身子微微的晃了一晃,忽然身上的道袍全化作了灰尘,扑簌簌的飘落了一地。紧接着,从他头顶发髻开始,整个人的皮膜毛发竟也变成了白灰飘散,只剩下一具淡金sè的骸骨盘坐在地上。
俞和倒抽了口凉气,眼看着那一具骨骼脏腑也慢慢的变成了尘灰,有颗灰白sè的圆珠从落到地面上,咔嚓的一声脆响,裂成了几瓣。
“这些人早就神魂寂散了,一具肉身全靠此处的浓厚元炁还保持着生前的形貌,但若一碰他,就化作尘埃。”
“前辈,这些人为何会在此地坐化?”俞和疑问的放眼环视这座藏经室,最终目光落在zhōngyāng的那座六角经台上。
蓦然间,俞和的眉毛皱了起来,目光仿佛被这座经台牢牢的缚住,再也移不开,眼神中渐渐浮现出迷茫之sè。
“不好!”长钧子大吼了一声,震得藏经室中气流飞旋,剩下的那几首道士尸身同时“砰”的一声炸碎开来。他飞身冲到俞和身边,一手用力拍打着俞和的肩头,另一手去遮盖俞和的眼睛,口中运起道家镇魔真言,舌绽chūn雷的呵斥道:“闭目!凝神!不要去看这些经文,不要去想经文中的含义,速速打坐!”
可俞和恍然未觉,只是直挺挺的站着,长钧子用手盖住了俞和的眼睛,因而看不见俞和眼中那回旋荡漾的青玉sè光芒。
整个藏经室中,猛然间发出巨大震鸣声,似乎有无数人的天外同时高声念诵着莫名的玄奥经文。墙壁边的那些经台上,白玉书简一一浮起,空中的石碑颤动不止,碑面上的每一个字都在闪闪发光,而那zhōngyāng的六角经台上,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极快的,一页一页的,翻动着那本厚重的赤金sè经书,无穷尽的云篆符箓从书页中飞出,汇成一道金sè的明河,朝俞和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
长钧子呆立在俞和的身边,瞪圆了双目,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第七十二章摄真书、金身坛
“昔太空未成,元炁未生,元始天王为昊莽溟律大梵之祖,凝神结胎,名曰混沌。混沌既拆,乃有天地。中外之炁,方名混虚。元始天王,运化开图,金容赫rì,玉相如天,陶育妙jīng,分辟乾坤。乃自玉京上山下游。遇万炁祖母太玄玉极元景自然九天上玄玉清神母,行上清大洞雌雄三一混化之道,生子八人,长曰南极长生大帝。亦号九龙扶桑rì宫大帝。亦号高上神霄玉清王。一身三名,其圣一也。”
俞和站在藏经室的门口,浑不知身外发生了何等变故,他只觉得一道浩瀚的神念注入了识海,无穷无尽的金书灵篆,好似长河入海般的涌了进来,绕着在祖窍中的六角经台一旋,便投入了经台之上的青玉sè光团中。
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呢喃着,似乎还有人在高声呼喊,可俞和都分辨不出含义。
对于俞和来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可长钧子却看得分明,藏经室zhōngyāng的玄玉六角经台上,那本厚重的金书一页一页的,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足有一盏茶时分,最后终于整本翻过。当赤金sè的封皮盖下,整个藏经室中异相尽敛,声息俱寂。
俞和身子一颤,口中嘘地吐出来一口长气。睁眼就看到长钧子的诧异眼神。
“你这是在搅什么玄虚?”
俞和存思祖窍,只见那六角经台依旧如皓月似得高高的悬着,没有半分异状,伸手挠了挠头发道:“回禀前辈,天道为证,晚辈实在是无心之举,自也不知究竟为何如此。”
长钧子眼露金光,在俞和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半晌,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挑眉道:“老夫倒是看走眼了,你小子身上秘密不少,而且这机缘福运,可是深厚的很啊!”
俞和脸上一红,急忙摆手。
长钧子指着那藏经室zhōngyāng的玄玉六角经台道:“这经台上面放的,恐怕是上古神话中的《高上九霄玉清真王大金书》,此书乃是南极长生大帝的根本经,虽然估计不是真本,但也极具玄妙,寻常修士道心太浅,只要一看这经文,就立时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只yù尽悟其中无穷玄机才能醒转。但这神帝根本经岂是我辈炼气之士能洞悉的?方才藏经室中的那些人,便是在无止境的苦思中,枯竭了心力,这才身化尘灰的。我唯记得有一人,他目不能视物,所以不被这经文所摄,并未坐化于此。我法身乃是化外天魔,亦魔亦道,因而对这经文还能抗拒一二,我方才见你目注经台,面露迷茫,本以为你也要就此沉沦其中,却不想你小子身上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天大秘密,居然能压制住这南方神帝根本经,反令这经文为你所摄。我本以为,以我长钧的九五至尊命数修真,只消渡过了命劫,当是气运齐天,鸿福无双。今rì看到了你,才知道我这等浅薄的福缘,在你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长钧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弄得俞和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摆手道:“前辈是妄自菲薄了,俞和不过是小小的末进修士,还丹未成,大道难期。机缘福运一说虚无缥缈,哪里能比得上前辈万年道行,功参造化。”
长钧子也不愿再搭理俞和,只是摇头叹气,他走进藏经室中,把手一招,此处存放的千百仙家经典便纷纷飞起,化作一点微尘大小,落进长钧子的掌中,唯剩下zhōngyāng玄玉六角经台上的那本厚重的金书。这《高上九霄玉清真王大金书》便是以长钧子的万年修为,也是镇压不住,只能留在这白玉石冢中。
两人穿过了藏经室,前面又是漫长的甬道,甬道尽头,依旧是两扇并未合拢的金鳞大门。
长钧子默然的推开了大门,眼前又是一间百丈方圆的石室,石室穹顶上,缀着千万颗夜明珠,作二十八灵宿的样子,拼成南方七宿的明珠,尤其明亮。
地面上有九座白玉台,每座白玉台上,都有个玉盘,玉盘中放着一张金纸仙符。看起来,这每个玉盘中,本该都放着一件什么东西,并用仙符镇压,可如今已全被先来之人带走了。
“这是间藏宝室,这里本该有九件仙家重宝殉葬,可惜已被人全数取走,估计是那盲眼的修士所为,也不知他带着这九件重宝去了何处。”
俞和对法宝倒是没什么兴趣,他缺的是一把合手的飞剑,倒也不知这九件重宝中,是否有把飞剑之类的。
两人穿过空空如也的藏宝室,长钧子倒并不甘心,一边走一边施展他的天目奇术,放出百道金sè的目光,在藏宝室的每个角落扫来扫去,可惜最终也一无所获。
藏宝室后面,便没有了甬道,脚下是一个百丈深坑,有道金sè的虹光,横在深坑上,虹光的另一头,是一扇霞光四溢的云门。
深坑底部,有座巨大的青铜九龙鼎,这铜鼎也有百丈方圆,把那深坑填的满满的。鼎上有盖,鼎盖上按八卦方位,贴着八道金符。在鼎盖周围,雕着九条青铜虬龙的形象,龙身以铜锁链缚在大鼎上,只有龙首高高的昂起,张口向天。每条青铜虬龙的口中,都有一道黑红糅杂的光焰喷出,直shè入金sè虹光下面一丈的玉石壁中。
“好大的仙家手笔!这鼎中有九道玄火脉,布下一座九龙炼rì阵。可笑外面那些九州丹道宗门,总以为得了张故弄玄虚的方子,就能炼制出上古仙丹,试问如没有这等炉鼎,凭什么去炼仙丹?”
长钧子嘿嘿冷笑,迈步踏上了金sè虹光,自那青铜九龙鼎上走过,到虹光彼端的云门前。
站在云门前,长钧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良久不动,也不出声。
只见那云门边上,有一具玉sè的骨骸倚靠在墙边,这骨骸的顶门处深深陷入,颅骨裂成了数片,似是被重手法拍碎。
骨骸附近的地面上,有几行字,转折圆滑,似乎是以手指运力写下的。
“余碧涛子,自幼眼盲,苍天乃不负我,赐黄钟道体,南海苦修二百七十一栽,得还丹五转道果。为觅灵药合丹,入天涯海眼,循火脉坠,落困南天神帝冢中,然此门不为我所开,枯坐门前千年,万念皆灰,rìrì心魔纠缠,苦不堪言,唯有自断残生,愿隔世再续仙缘。”
“完了,这就便是那盲眼修士,他最后还是未能找到出路,自碎天门而死。难道这神帝冢真的是只能进,不能出的么?即是坟冢,本来也就无需留下出路,可是为什么不留出路,却能放人进来?坟冢不应该是进也进不来,出了出不去才对么?”长钧子看着骸骨发呆,嘴里叨叨不休的念着。
俞和看了看那骨骸,又看了看面前那道门。这门是以整块玉髓打磨而成的,材质上,似乎比自己的那具白玉剑匣还要好上太多。也不知门后是什么所在,从门缝中,源源不绝的溢出层层氤氲烟霞。在门上,有层淡淡的温润清光流转。
长钧子这时还在对着骨骸自言自语,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般的,俞和忽然伸手去推了一下这扇门。只见俞和的手指在门上一按,那门上的清光便荡漾起一圈涟漪,有道白莲符印闪了闪,又隐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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