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秉成的目光落在他拱起的手上,面上含笑道,“听说岑主簿近日将西院的藏书都搬出去晒了晒,遵殿下的令,奴才过来瞧瞧。”
说起这事,岑尧可就来劲儿了。
他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累得腰酸背疼,总算是引起了上头人的注意。
于是他拼命的描绘这几日自己的辛苦,又着重表达了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跟另外两个主簿可不沾丝毫的关系。
同时暗戳戳的提示着,是不是应该给他点奖励,或者是涨涨俸禄啊?当然了,如果殿下觉得把他放在这里太大材小用了,想要把他调到别的职位上去,他也不是不可以。
汤秉成依旧是一副温和又圆滑的模样,嘴里说着岑主簿辛苦了,殿下一定会看到您做的事情的,却又对其它的不肯给个准话。
让岑尧恼怒得很,只觉得这厮看着软和,实则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恰好汤秉成不动声色的打听他这些日子的事情,岑尧便仿佛遇到了宣泄口似的,将这几日的愁苦事情全部拖出。
他抱怨了许久,无非就是那刘主簿倚老卖老,还大言不惭的评论他的文章。
却见汤秉成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茶盖在杯面上轻轻拂过,转头笑着对岑尧说,“岑主簿可知,那刘主簿是何人?”
是何人?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久考不中的老秀才吗?
岑尧暗暗思索着,难不成对方还大有来头?听说当初对方是托了关系才进来的,莫非对方的那位“关系”是府上什么重要的人么。
却见汤秉成摇头笑了笑,好似知道了他所想的一样,“岑主簿想多了,这刘主簿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秀才,只是他身上另有一神奇之处。”
“你可知当初他为何屡考不中?”
这还能是为什么?岑尧试探性的说道,“。。。。。。。。。因为他学识不行。”
汤秉成继续摇头,“刘主簿是当时的青州案首。”
岑尧被唬了一下,有些大吃一惊,这都考上案首了说明是有才学的,想起刘主簿平日里那十分不正经的模样,真是看不出来啊!
他不由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
“那又为何——”岑尧百思不得其解。
却听汤秉成慢悠悠的道,“这刘主簿学识也有,可惜运气不太好。”
还没等岑尧思索出个怎么不好,就听面前人说道。
“第一次去考的时候半路摔断了腿,让人给抬了回来,第二次的时候又得了伤寒,题还没答完就被送出了考场,第三次的时候就停在街边看了个热闹,被人砸破了头。。。。。。。。”
“就这么一直去考,一直发生事故。最后一次的时候又发生意外了,可惜不是刘主簿,是刘主簿的老母亲去世了。”
“他们家人一直觉得他是跟考试犯了冲,怕这次又是谁出了意外,哭爹喊娘的不准他再去考,给他捐了个闲官送进了昭王府。”
岑尧:“。。。。。。。”
人能背到这种地步,也是种奇迹。
“所以说啊,若是刘主簿有意指点,您也莫恼,且仔细听着。”汤秉成别有所指的道,声音里藏着笑意,“说不定您的文章当真能有进步。”
进步什么啊进步,他的文章本来就写得不错!岑尧不忿道,难不成这汤小公公还真相信了那老头子对他的评价?
竟然骂他的文章写得像狗屎?如此粗俗的词语,岑尧到现在还气不下。
他比那刘主簿更想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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