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武当弟子,都集中在三清殿内,等候燕冲天决定这一任的掌门。
钟鼓声持续了半炷香之久,一个人从殿内奔出来。
那是伦婉儿。
眼泪就像是珠串一样散落,在地上滴碎,她的心,也尽碎。
钟鼓已绝,泪未流干。
伦婉儿面对一湖湖水,独坐在乱石之上,眼瞳一动也都不动,彷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她虽然睁着眼,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入眼,感情已麻木,思想已停顿。
脚步声在后面传来,她没有察觉,甚至傅玉书走到她的身旁,她也完全没有反应。
傅玉书双手轻按在伦婉儿的双肩上。
伦婉儿没有动。
“婉儿──”傅玉书的声音低沉。
伦婉儿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傅玉书,就好象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并没有作声。
“婉儿──”傅玉书一声叹息。
“掌门师兄!”伦婉儿终于回答。
冷淡的语声,陌生的称呼,接着道:“男女有别,请你自重。”
傅玉书怔住,却没有将手收,伦婉儿伸手拂去,反而给傅玉书抓住,道:“婉儿──你怪我?”
伦婉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泉涌。
傅玉书又一声叹息,道:“我应承接任掌门,都是为了武当,为了大局设想。”
“那你怎样处置我?”伦婉儿声泪俱下,道:“你说过……”
“我说过什么,我全都牢记在心。”傅玉书紧紧握着伦婉儿的手,道:“可是,你叫我怎忍心看着武当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武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子。”
“但强敌当前,决斗之期又将至,武功最好的白石大师兄,谢平二师兄都先后横死,数下来,就只有我了。”
伦婉儿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是我负了你。”傅玉书长叹道:“悔不该当初与你订下婚约。”
伦婉儿垂下头,傅玉书一咬牙,突然道:“不如这样,我与你逃下山,找个地方住下,从此不问江湖之事。”
伦婉儿听说浑身一震,“霍”地抬起头来。
“你说好不好!”傅玉书神情激动,看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伦婉儿呆呆地望着傅玉书,好一会,摇头道:“不,你走了,武当派怎样?”
傅玉书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道:“那你说,我应该怎样做?”
伦婉儿凄然道:“就像目前这样做下去算了。”
“那你呢?”傅玉书眼中亦似有泪。
“只有怨自己命苦!”伦婉儿眼泪迸流,埋首傅玉书怀中。
泪水染湿了傅玉书的衣襟。
三天后的清晨,傅玉书头挽道髻,一身白衣,在武当弟子的跪送之下,走进斋室。
“送掌门入关斋戒七天──”燕冲天的语声沉重而苍凉。
弟子相和,伦婉儿亦在其中,语不成声,泪流面颊。
入关再无反悔,十天之后,傅玉书就正式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满山的枫叶未红,飞瀑仍犹如天河倒泻,激起如雾水花。
激流两旁岸上立着两列红衣大汉,人手一支唢吶,若有所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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