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道:“承安伯依附外戚,圣上是在下奚家的面子。”
如今的朝堂,外戚手遮半边天,延贞帝与之周旋数年,也没撼动奚家半分。如今虞广江没了,一个灵州节度使的位置各大家争来夺去,其中就包括奚家,延贞帝早就恼火,这是在敲警钟呢。
元钰清摸着下颔点了点头,问:“可否将虞广江的消息禀明圣上,也好让那些人死了心。”
“不可。”
沈却凛声说:“虞广江深入大漠,却半个字不往朝廷,甚至是灵州传,你以为是为何?”
元钰清怔了下。
因为,后方有内鬼,不可信。
再往深的推敲,或许此次边城败得如此猝不及防,并非意外。
元钰清蹙眉:“那就只能静观其变?”
沈却食指轻叩了一下桌案,道:“虞家父子,不是吃素的。”
静默半响,沈却调转话题,说:“差人递个信去梵山,明日我带虞锦亲自拜会和光大师。”
元钰清心事重重地点头,道:“许久未见师父,明日我与王爷一道,顺便瞧瞧他。”
沈却应了。
翌日早,沈却先是去了军营。虞锦懒懒倚在楹窗旁,满腹心事地望着天。
她对梵山二字,实在有心理阴影。
当初沈却说梵山有名医,紧接着便是要将她送去梵山,难不成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又是黏他又是哄他,那一声声黏黏腻腻的“阿兄”,还没打消他的念头?!
虞锦叹气。
白管家来时,见的便是一幅美人凭窗消愁的景致。他命人送上两匹缎子,笑道:“老奴翻了翻仓库,这两匹面料乃年初从上京送来的,瞧着正衬姑娘,这不,就送了过来。”
虞锦讶然,这缎子乃暮冬时外邦进贡而来,是御赐之物,她房中也有两匹,还未来得及剪裁便遇到边城战败,没想在王府还能瞧见。
她道:“多谢白叔,不过还是给槐苑送去吧。”
白管家又笑:“咱的表姑娘平日习武练剑,不爱这些飘飘忽忽的料子。”
白管家久居王府,已是许久没瞧见这般贵女打扮的女子,一时稀罕得紧,只觉得仓库里那些个被暴殄的天物都有了用武之地,看向虞锦的眼神都和蔼了许多。
啧,姑娘家家,成日舞枪弄剑的成何体统。
白管家又道:“这阁楼久无人居住,姑娘若有缺的,尽管找老奴便是,府里人少,不必拘谨。”
虞锦这一路来装模作样,面上看着笑盈盈的,尤其是对着沈却,但实则没有一夜不是提心吊胆,生怕一睁眼醒来东窗事发。
难得有人如此诚心,她倒一时很难装出那副虚假的样子。
虞锦微怔,声色都松软下来,说:“多谢白叔。”
正此时,落雁挑帘进来,道:“姑娘,王爷回了,马车就停在门外。”
虞锦胸口顿闷,“噢”了声抬脚离开。
马车宽敞,落座三人绰绰有余。
沈却位于正首方,虞锦只能与元钰清相对而坐。
她自蹬上马车后便寡言少语,只垂目捧着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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