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问星轩书房内,陆大人来访,特意让所有家仆退下,牢牢守在院外一步不得踏入。
窗外忽地下起了绒绒小雪,书房内,红炉正烈烈,掩映出了一片暖红色,江焉阑懒懒靠在红木漆雕狮榻上,身披滚雪靛蓝大氅,手中拿着一本堪舆册子翻着。
软榻前的地上,陆大人跪得十分工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榻上的人,慎然道:“少将军,内人的扬州老家那边,下官都已打点好了,您的身份绝对不会走露半点风声,您且安心在此住下,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
“说。”
“朝中如此多家世显赫的达官权臣,下官位低言轻,夜半惊醒,日日唯恐少将军在此住得不好,做梦都在猜测少将军是为何选了下官家……”陆大人是真的不解,这权势滔天的新贵不去更有钱有权的世家隐匿身份,却选择来了他这个朝中新官的家中,不是他不想祖坟冒青烟,只是怕冒错了。
江焉阑未抬眸,翻过一页手中书本,“陆大人家有何不好?累世官宦,书香门第,清流人家,我看处处都很好。”
陆大人没品出哪里好来,不过转念一想,倒是忽然想通了,立刻跪地磕了个头:“是下官愚笨,问了不该问的事,少将军请担待。”
上面的人要下来,那自然是为了低调,不是为了舒服。
至于为什么要低调,定然是某些他不该知道的事。
江焉阑笑了笑,未曾怪罪他,却是话锋一转:“陆大人,我的宅子修缮好之后,也要排办开府宴,可否借你的四司一用?”
“四司?”陆大人眼皮子一跳,“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家四司是从扬州一道跟过来的乡野四司,上不得台面,将军的筵席,怕还是找宫中的四司娘子更适宜……”
陆大人这么说,其实是在为若星着想,若星虽然此前那及笄宴办得不错,但始终初出茅庐,未曾给京中的官宦人家正式操办过席面,万一得罪了眼前的新贵,一个头都不够砍的……
不过,那少年将军并不在意,淡淡挑眉:“哦,我且听说陆大人家的席面一向办得不错,莫不是陆大人想藏着如此好的四司,不让别人来请么。”
陆大人抹了把汗:“下官不敢,少将军到时若有需要,家中四司定会鞠躬尽瘁为少将军效劳。”
闻言,江焉阑透白的面容如大雪初霁,琥珀眼微微敛起:“那便甚好,我已累了,你出去吧。”
“是,少将军您且好好歇息。”
陆大人从问星轩滚了出来,一抹额头才发现全是冷汗,只希望这尊大佛能快点离开陆家,不然他陆大人岂不是日日都要如履薄冰?
问星轩相邻着茗月轩,只隔着一个池子而已。
江焉阑起身,走到窗边,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上书只有四个小字:引蛇出洞。
修长的手指一抬,他径直将密信烧了个干净。
窗外闯进凉意,江焉阑随手撩起竹帘,只见不远处,茗月轩的偏院内还亮着纱灯,他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被病痛日夜折磨的心头渐渐舒展了些。
不知何时,雪色渐小,落到地上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若星睡不着,思绪烦乱得很,正拿着笔在窗边的书案上抄书,抄完了《四司理学》,又随意抄一些诗,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抄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那贺家,就在眼前了。
此前,她写了家书捎回盛宁四司,问是否寻到贺家之前遣散的下人的踪迹,张司长回信说,派了许多人去找,总是有一些眉目,又断了,但只要一直找,总会有痕迹。
窗外又飘起小雪,若星微微叹息,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觉得想不清楚,起了身,随意拿了件衣服往院外走去,想吹吹冷风。
茗月轩外的池子旁,有一飞檐雅致的凉亭,此刻凉亭上已落了些许雪,轻轻滑到枝头,又旋落到地上,惊扰了亭中提灯赏景的人。
若星行至池边,一抬眸,只见亭中,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长身而立,顿时僵在原地。
要不还是跑吧。
“站住。”
江焉阑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雪从枝头落下,簌簌落进了她的耳中,有些凉凉的……
跑不掉了……若星认命地回头,垂着头道:“小人只是路过,万万不该惊扰少将军,小人这就走!”
想得美。
江焉阑的琥珀眸淡淡掠来,压迫性却极强,没给她一丝逃走的余地:“你过来,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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