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杨延宜脸上写满了怒火和不忍。
他看着那些可怜的女人、那些可怜亦复可恨的败军,犹豫半晌,也没有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因为,在战场的另一侧,约有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建奴骑兵,正严阵以待着。
如果真的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这些百姓和败军进城,那这南门可能也将不保。
何况,那些拿起武器,朝着自己人冲锋的士兵,也不能再被信任。
李二狗似乎看出了杨延宜脸上的不忍,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开口说道:“弓箭手准备!”
等他们冲锋到射程之内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在城头响起,“放箭!”
霎时间,破空声不绝于耳,密集的箭矢化作收割生命的利器,从城头射了下来!
那些女人们,脸上或许还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下一秒,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而那些冲锋的败军们,见到前面的人像被无形的剃刀割倒的稻子般,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痛苦的哭喊声和濒死的惨嚎声在城下响起,那些未死的败军们,纷纷毫无意义的呐喊着,放下手里的武器四散开逃。
随即,建奴方射来的箭雨,将他们懦弱逃生的希望彻底湮灭。
身披重甲的建奴士兵们,推着十几门大炮,缓缓走上前来。
经过这几轮消耗后,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也感到胳膊微微有些发酸。
这时,李二狗那凄厉的吼声再度响起“实心铁丸准备!”
每门火炮前,分工明确的四人迅速开始行动。
司炮手操纵着火炮,瞄准建奴的野战火炮,紧张的微调着炮口。
火药手们,则称量好火药,投入实心的炮筒内,又用专用的捅杖,将火药压实。
炮弹手们,双手抱着实心铁球,放进了微微倾斜向上的炮口内。
火药手等炮弹刚放进去,立马用手里一米多长的捅杖,将炮弹紧紧的压在火药上。
司炮手则点燃了火门上的引线,几个人一起避开来。
过了约摸几秒钟,只听见一连串巨大的“砰!砰!”声,整个城头已经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大雾中。
杨延宜闻着那刺鼻的火药味,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中,炮手、火药手几人用铜丝制成的铜刷,清理着炮膛中残余的火药和残渣。
等大风吹散了这灰白色的雾气后,司炮手们纷纷观察着上刚才炮弹的落点,快速微调着炮口的角度。
杨延宜觉得眼睛酸痛无比,在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之下,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揉了揉眼睛,试图将那残余在雾气中的残渣揉出眼睛。
那应该是火药燃烧不充分,导致里面的硫磺、硝石等产生的化合物。
那八百名新兵们,也都是一个模样。
有人在这巨大的炮声中,几乎站立不稳,两腿已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要不是他们身后有自己相处了几天的队长,手握刀柄正在督战,相信已经有人会选择逃亡了。
等到司炮手们调整好角度之后,火药手开始观察炮温,并时不时用手,飞快的感受炮身的温度。
这个时期的火炮,发射一次之后,必须等待其降温。
不然滚烫往滚烫的炮筒内塞火药,只怕当时火药就会发生爆炸了!
城头上发射出来的炮弹,没有一门命中预想中的目标的,他们都瞄准了建奴的炮车射击,但无一例外的都偏离了目标。
虽然没有命中炮车,但守城的火炮威力也不容小觑。
那些实心炮弹在建奴人群中向犁地的犁一般,深耕出一条从头到尾的直线!
一条以血肉形成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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