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交警和救护车到的时候发现他的车轮连防滑链都没有来得及装。
那种恶劣天气,高速都已经提示要封路了,行车记录仪显示他几乎开到了一百二十码,顶着狂风大雪,发生任何交通事故都并不奇怪,我听说的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不想活了,赶着去投胎,才干得出这么危险这么不要命的事。
那时,我亦从来没设想过,若是他有别的缘故呢?若是那辆袭击他的车辆根本就是在“追杀”他呢?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即使我的家庭不算特别幸福,但遇到的至少都只是“正常”范畴的普通人,“正常”的范畴是什么呢?就是能干出来逃个票插个队这样的小坏事,大奸大恶却是绝不敢犯的,更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子下手。
我更想不到这世上真的会有丧心病狂到违背所有伦理道德、法律底线的怪物存在,这些怪物还披着张高人一等、体面贵族的皮囊。
秦烬被撞得面目全非、摔下山崖的车是几个小时后被发现的。
那会儿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在家无所事事地喝得烂醉,第二天,窗户外头全是茫茫的白色,树枝被压得弯下了腰,好像这整个世界顿时变得崭新而陌生。
我酒醒了,恍如隔世地接到医院的电话,那时他人早就进抢救室,被连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
也不知当时给我打电话是哪个医生,特别危言耸听。
上来就是一句:“秦烬家属是吧,建议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后事可以筹备起来了。”
一瞬间,我举着手机,呆站在原地。
窗外的大地在大雪中是干净纯洁的白,世间像由闪亮剔透的水晶堆砌的城堡构成,一切如同一场梦幻无比的现实童话。
这是他殚精竭虑,亲手在我眼里构建的世界的样子。
……谁也不会看见黑色,谁也不会看见腥红的鲜血淋漓。
于是我们始于盛夏,终止于雪天,被皑皑白雪覆盖走所有存在过的痕迹,等到来年春天,一切都会被抹除被忘记。
生命的衰败猝不及防,又好像某种自然的规律。
也许是出于某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我其实已然有些遗忘了当初在突然打开手机听到那个消息的感受。
又也许并不是遗忘,我只是把它们藏好,存放妥当,不会轻易拿出来了。
而现在,心中那个被上锁的空间里,太过浓烈的情绪哗啦啦地倾泻而出,将我充斥,纯白的雪不断地落着,眼前好似也跟着模糊了一瞬。
接着我意识到,那些苦痛的、不忍回首过去早已随风消逝了,此时,我们尚且好端端地站立在家门口,秦烬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凝望着我,流露出毫不掩饰令人一目了然的深情和爱意。
或许他其实并不算是个善于遮掩的人,只是从前我站在我自己局限狭窄的角度,我看不透亦读不懂罢了。
他大概也并不想让我懂,不想叫我明白。
这人自负至极,要直至死去才愿意将一切摊开。
他从来不说爱,可能是爱字太轻。
白色的雪花沾在秦烬发顶、眼睫和弧度完美的鼻尖上,一碰到皮肤就化了,倒是他头发上残留着星星点点白色的痕迹,随着雪越下越大而越积越多。
“再呆下去,你就会变成老爷爷了。”
我小声对他说。
秦烬看着我,幽深的眼里好似盛着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他低低地道:“你也是。”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骨节僵硬,好似一秒也不肯松开。
我动了动唇,忽然眼眶有些酸,却说不出话来,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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