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韫冰像想用眼神穿足,把梁陈钉在床上似的。
“……省而深疚,告为此篇。”
梁陈念完了,说:“不像情书吗?虽然题名不太像,但是如果把它理解成送给‘韫冰’的情书,那么很合理。”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所以,是谁送给你的?”
“以及那个人要是知道,你总是问也不问就往我一个区区凡俗身上打戳,又会是什么反应啊?”
明韫冰眸中掀起大浪。
坐在梁陈身边的那个“明韫冰”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枕下拿出了一封信笺。
对了,这小屋子里至今还没看见朴兰亭,它并不在明韫冰心里――
“明韫冰”抽出了一张信纸,果然里面是梁陈看过的那端正隶体的手书,这时,朴兰亭还只是一张未被赋灵的法器。
但又不对了,它明明是三十三天之物,之后又被神明赋灵,怎么会出现在鬼帝手上?
再说在正史里,明韫冰这会儿不应该被挫骨扬灰了吗?
被谁呢?对了,是被勾陈上宫。
那么这个像家一样的院子里,那女童嘴里的“上神”,不会就是……
梁陈一个激灵,忽然跟自己的脸打了个照面。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如一阵春风突然而至,风尘仆仆地打开院门的止夜符,走了进来。
“上神回来啦!”刚刚洗漱完跑进小屋睡了的一对小童炸锅般窜了出来。梁陈看到“明韫冰”放下信笺,那上面的内容便惊鸿一眼,马上被装进信封了。
但不用全看,梁陈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他抬起眼睫,匆忙的脚步声和雀跃的欢呼声里,勾陈带着两个满脸掩饰不住兴奋之情的小孩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把细长的画轴和含苞的醉玫。
门口的明韫冰眼神跟着勾陈移到梁陈脸上,一双黑眼里愈发犹如寒冰,起了暴风雪,冷得折伤寒梅。
梁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问也不问?”明韫冰十分冷寂地说,“要问,也应该留着问你自己。”
梁陈眉心那印记应言一闪,忽然所有荆棘就潮水般退入大海,四周的人像也随之碎裂,那面色千年一遇雪消融的“明韫冰”和勾陈还未说上一句话,景色便如湖中倒影,顷刻间被搅碎。
一直在脚底铺陈延展的书卷收拢回案上,游龙般一腾而落,新沾墨毛笔尖挨在第一列,写下了一个“韫”字。
执笔人有一双修长的手,字迹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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