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不过,答应朕,于宫中再留三月!”
光义的痴心与疯狂,他再清楚没有。总要留一段时日,布置好了,叫光义晓得不可对丫头轻举妄动,他才能放心送她离去。三个月,自初春而清夏,他不会再做出举动,令她左右为难。可是诀别之前,允许他稍稍自私一次,最后一次吧。
赵大哥恢复了沉着,烟洛的眼底却豁然泪意晶莹,“好!”
几多转折,几多情殇,他都肯一一埋藏,她还有何资格说“不”?
“丫头,别哭!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红豆糕呢!”他忍不住温和呢喃,还是用了旧称。称孤道寡,要等,等她永远离去之后。
“是,我这就去做!”烟洛匆匆忙忙站起身,胡乱擦了擦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那么,快去吧!”
催促声中,目送着她翩然推门离去。赵匡胤才猛地捂唇,咳出一口憋在胸腔内的血。艳艳的红顷刻令四下的人齐齐惊呼,乱了手脚。他却只是无力的摆摆手,眸光冷冽,令一众下人几乎簌簌而抖,扫过魏兰,着意一眼,方才沉沉命令:“方才的事,绝对不许外传,否则,斩立决!”
龟速,更完。鞠躬,退下……
抱各位朋友!:)
[结局卷:一百零五章 鸢缠怨生]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是好天气。日头一日暖过一日,长空万里,金辉铺泻,树边新碧拉着薰风巧奏琴瑟,清清香香。
抬首眺望,宫墙外面几点浅青赭石在风中摇曳,是风筝吧,远远的瞧不见线索,但飞得挺高。烟洛拿手搭了额,微微遮住些阳光,眯缝了眼,望着那几只风筝出了神。
她拒绝不了赵大哥,这么着,便在这宫中住了下来。小丰寻来的时候,眼眶红了一圈,还犟着揉眼睛,让她心疼得要命,好好解释抚慰了一通方罢。然后,托他去寻夜橪——正大光明似乎行不通了。不光是虑着赵大哥的心绪,更要紧的是想避开光义的耳目。
赵光义性子急燥,第二日还是闯来了,劈头一句“他是谁”。她愣了半秒,抿了唇退后,不由自主地戒备,光义便大怒着掀翻了桌椅,闹得宫里又是一阵大乱。直到面色依然不佳的赵大哥赶来,他才被几个侍卫强行制住。走前挨近她的一瞬,他低声咬牙:“苏,他的事,你瞒不住!”烟洛被他语调中的冷意激的头皮发麻,想到夜橪的身份,心中惊惧更甚,竭力凉凉回抛了一句:“那么,你做的事,皇上一样会知晓!”
其实对赵光义,她目前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屡屡被他迫得退无可退,她只能以牙还牙。伤他,只为了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果然,光义的眸顷刻紫气滚滚,他只是冲烟洛点头,“你好……”,那抹淬了戾气的笑,令烟洛愈加惴惴,这才再三嘱咐小丰行事小心。
原以为依照夜橪那种绝对的占有欲,会不谅解她的决定。不料当夜橪终于自小丰口中晓得始末后,据小丰形容,他只是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简单的说,他知道了。离开的事,他会再做安排。
什么叫做“他知道了”?夜橪,生她的气了么?自那日起大半月光景,她反反复复的将夜橪的那些话在脑中掂了好几个过子。自己后来倒失笑了,夜橪是个行动派的人,他既然这么说,自然便会安排。他不执意逼她立刻出宫,她该感动他的信任才是,怎么患得患失个没完,越发的婆妈了。想通了,心胸便自阔朗,遂抛开顾虑,安心在宫中等待消息。
今日的空气太清新,窝在房中实在浪费,烟洛这才请人禀明了皇上,得到允许才到御花园里散散步——并非赵大哥桎梏她的自由,不过不可否认,她的身边,自入宫起便时刻有护卫严阵以待,而且,没有允许,她亦不可擅自离宫。赵大哥留她的原因,烟洛暗自揣摩,亦猜到了七八分。赵氏兄弟自家的事,她无心参与,怕越帮越忙。只求装聋作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可能动的范围内为赵大哥尽些心意,如此而已。
事实上,她也的确在努力。才快一月,赵大哥的身体恢复了许多。为他进食而定得那套法子,被她敦促着一一实行——皇上三餐总算吃全了,只是皇后陪进晚膳这一项,变作了一周三次由她作陪。她悄悄寻了太医余闵,此人医术高明,自己与他当年因为姐夫的大病,曾多次言及养身医疗,许多理念不谋而合,私交还算不错。这一次与他再三商榷,估摸着皇上的状况拟了十来种养身药膳,托他将方子转交御膳房。拐个弯儿做事,一来是不愿赵大哥误会她的关心,二来更可以将余闵推到幕前,日后赵大哥若有个三病八灾的,多少更易亲近信赖。
至于国家大事,她本就没什么发言权。赵大哥不问,她也从不置缘。安安生生的待在西边沁园,如若皇上来,或抚琴,或闲散聊聊,但凡她晓得的帝王贤士的掌故,她觉得略有助益的,都会当故事讲出来。赵大哥会认真倾听,也偶尔提几句他的意见,兴致勃勃。一次聊至江南的湖光秀色,烟洛曾经不失时机地谈起过李从嘉,那个云一般悠远的雅致男子。他,很优秀么?赵大哥问得淡定,似乎不晓得他已是南唐的太子。烟洛细细的想了想,才敢回答,生而双瞳,贵相天成。才华绝世,光风霁月。话锋一转,又轻轻叹道,不过,凡尘浮华,对万人是幸,独独对一人,也许反为不幸!
南唐后期的衰败,钟隐的心软避世,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她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可能帮他避过那最终的杀身之祸。
是么?赵大哥浅浅的看她一眼,却用了陈述的语气,点点头,心到神知,不再追问。
她抚琴的时刻,他绝不会多话的,常常在软塌旁静坐休憩,有时还会批几本折子,但是面色温柔,眉宇舒展。
他来的很勤。两人相处一室,他都不着痕迹的保持着距离,未有任何令她尴尬的举动。唯独一次午后,她在亭内轻挑慢拨,心不在焉挂着宫外事,把大半个时辰都晃了过去。等她回神,却发觉赵大哥侧伏在桃木几上,枕着左臂睡着了。剔透的春光纤融似雾,从她的角度,只见到他微闭双目,修长如削的眉梢斜斜隐没鬓角,安静宛若多年前,抹一笔沉远高瞻的墨迹,飞扬间,世情乍变,光阴飞渡。忽然胸中酸溢,玉指乱了,琴弦被无意识的狠狠一压,银弦飞弹开来,“叮”的脆响。她吃痛,低呼了一声,忙含住伤指轻轻吸吮。
赵大哥已被惊醒了,初初睇到她那刻,桃花眸里碎着朦胧沉醉,似落进了无数星星的夜塘,直至缓缓的清醒,却渐渐的,让一层掩饰的暗芒浮了满目。烟洛不晓得那是自己是什么动作什么神情,只晓得隔着几点嫩碧嫣红,风轻云淡,他们恍惚对视,仿佛极久,也仿佛不过片刻,赵大哥倏然蹙眉,起身飞快的逸去,猎猎金袍,遍目残阳,寂寞无地。
魏兰曾私下劝烟洛,请她不如索性认了皇上做义兄,也许能令皇上心里好受一些,日后也方便来走动。烟洛含笑拒绝了。魏兰不明白,感情令人铭心刻骨处,就在于它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真正相爱过的人,不在一起了,怎可能变作兄妹继续相识相亲?她做不到这么虚伪,而赵大哥光明磊落,亦从未提出要她作什么劳什子妹妹。他们的缘分,三个月温馨,三个月相对,仅此而已了。就如眼帘里飘飘的风筝,拴住她的线轴,已不在赵大哥的手里。
“小姐!”莲梦的欢悦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个略黑的清秀孩子将一只五彩凤鸟几乎快递到她的鼻尖,笑得讨好:“纸鸢,好漂亮啊!”
“是!”烟洛取过来端详一番。的确是只极致讲究的凤鸟,绚丽的着色,逼真地画工,轻灵的骨架——绝对的价值不菲,够普通人家吃用上三月了。也只有宫里,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砸上大把银子。不过,整个大宋都是姓赵的,这又算什么?真是无聊着,操心操到太平洋了。收回了一点感慨,烟洛瞅瞅莲梦,发觉她眼巴巴的模样活像只小京巴,几乎要摇尾乞怜了。
“作什么这副表情?”烟洛好笑。
“小姐,听说你最会放纸鸢的。咱们把这个凤鸟放到天上去,好不好?肯定是最绚的一个!”
烟洛叹气。也怪自己总是没啥阶级观念,住了快一个月,把几个身边伺候的人都污染了。一个个没大没小,没上没下,学她的歪词不算,还最爱跟她歪缠。
“怪累的,明天吧!”她懒怠怠的,夜橪有些日没消息了,在预备些什么?想她了么?分明是她自己决定留下来,为何倒弄得跟个怨妇一般三天两头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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