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成答应了春福就真开始向村里惯熟的人打听张岩的去向,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努力从他们的话里扒拉出与张岩有关的线索,一条一条的串起来摸到他去过蒋老伯那里已经是七日后。他特地歇了一天去找蒋老伯,哪知道找过去,却没见过张岩。
&esp;&esp;蒋老伯抽着旱烟,露出一口大黄牙,满是沧桑的脸上带着笑,声音里满是肯定:“你就是张岩的姑父吧?也是,除了他姑姑家的没人会来找他。”
&esp;&esp;季成满身的风尘仆仆,心道这小子可真能跑,书香门
&esp;&esp;不管季成再怎么费心思找,张岩彻底没了踪影,他一直怕春福想不开,哪知她不过消沉了两天,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正如她自己所说,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不能总一直待在这些事里不出来。
&esp;&esp;春福昨儿说要和季成一起去镇上,一大早起来将昨天留下的吃食热了热将就着填补了几口,等季成把猪喂好正好连生哥也从家里出来了,三人一块去村口坐车。刚到大槐树下面,就见三伯不耐烦地蹲在那里抽旱烟,有一个人被对着他们不知道再说什么,三伯见着他们过来招了招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往马车前走。
&esp;&esp;季成走过来才看清背对他们的是岑牛,穿了身藏蓝色洗得发白的衣衫,浑身打理的干干净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没一会儿春木带着张桐过来了,,也没搭理季成和春福,叮嘱了张桐两句就转身回去了。
&esp;&esp;岑牛脸上止不住的得意,等所有人坐上马车,车子动起来才开口:“季成,往后咱们可就在一个工地上做工了,一个村的往后可相跟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esp;&esp;季成没搭话,春福明显没睡醒,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再睡会儿。这阵子光张岩的事儿就把春福累得够呛,人啊都知道身体上的累算什么,最怕心上被事情压着喘不过气来,想不开就只能进死胡同,伤身子又耗人心神。
&esp;&esp;没人搭理他,岑牛也不觉尴尬依旧笑嘻嘻地拍了拍三伯的肩膀,身子往过凑了凑:“三伯,你成天在外可不知道吧?村里人都看不起人家季坤,个个都是有眼无珠的,却不知道季坤闷声闷气不说话却是个有能耐的,他和季成工地上的大管事熟,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我就能去干活了。可比季成这个当着管事却办不了事的人强,你说是吧,季成?”
&esp;&esp;连生哥看不过去,沉声道:“说你自己的事拉扯别人做什么?靠着女人往上走,不觉羞还大嘴巴子的往外说,要脸不?”
&esp;&esp;东坡村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捂着就不会露出半点风声,他们这些男人们虽然在外面忙着可村里的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总是
&esp;&esp;春福站得久了有些腿麻,正准备转身走,不经意回头对上周敬那双桃花眼,乌亮的眸子里发出点点光辉,与挂在天上的金光一同撒下来,只见他拍了拍季成的肩膀又附在耳边笑着说了什么,季成转过头来。
&esp;&esp;他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冲她咧嘴笑,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明晃晃的照人,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化不开的柔波。他往旁边指了指,见春福明白继续转身去忙。
&esp;&esp;春福在他放背篓的地方坐下来,无聊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在这座宅子不远处是一家首饰铺子,听人说里面的首饰做工细致精美,各家小姐都会来这里挑买,想来不是她这种人能进得去的。笑在唇角弥漫开来,只见从里面走出个穿玫红色薄衫裙的漂亮女子,仔细看了一眼,可不是当初来家里找季成的阿秀?虽不算什么事,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就和男人的心思一样,谁乐意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着?
&esp;&esp;春福微微动了动身子,垂了眼眸,哪知阿秀却和旁边长相清俊,一身书香气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径直走过来,倒显得春福有些小家子气了。
&esp;&esp;阿秀抬头看了眼站在大太阳底下的那个男人,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动听:“别紧张,我没惦记他,我都要嫁人了还想着他做什么?我挑的夫婿可比他有能耐,会读书识字,赚得可是体面钱,可不像季成这样,整天儿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要么就是站在这架子上给太阳晒着,我可是过惯了畅快日子,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你且告诉你家那位,往后让他最好别遇见我,不然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esp;&esp;春福却明白过来,她这么说明显就是还没放下,一个女子这般踩低季成为的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心安,正因为决定重新开始,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尽快走出来。瞬时她心里的那点别扭释怀了,横竖季成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esp;&esp;“日子定下来了吗?你看着是有福气的,往后日子肯定过得顺遂。”
&esp;&esp;阿秀满肚子的气被她这么一说全都瘪了下去,尴尬地将目光转向别处,轻咳一声:“定得七月十六,本想着明年再办,他急得很便提前了。得了,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说着就匆匆走远了,直到走到男人身边她脸还涨得通红,心里懊恼自己没出息,本来是要发脾气的怎么就……
&esp;&esp;身边清俊儒雅的男人,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被人给欺负了?”
&esp;&esp;阿秀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没你什么事,赶紧回吧。”
&esp;&esp;男人垂下眼,嘴角的笑耷拉下来,也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阿秀瞧不上他,不过是因着他条件尚可能配得上她这才答应嫁给自己。可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合心思的,不喜欢又何妨?一起搭伙过日子,能看着就好了。
&esp;&esp;至于风花雪月,她不过从县城小姐家学了两句不解其意的诗词,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只羡鸳鸯不羡仙,念得顺口了,他一句一句全都接上,她却冷冷地说没听过。他这一腔的情意就栽在了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女子身上。
&esp;&esp;铺子里的伙计将春福要用的东西装到背篓里和金柳儿说了声就回了,现在铺子里没什么事儿到时辰了就能回,等以后自己忙活开可就没这么好了。春福和金柳儿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和季成一块走了。
&esp;&esp;路上都是匆匆回家的人,西斜的落日将人们的影子拉长,看着更显忙碌。春福将买好的布抱在怀里冲着季成笑道:“往后就不用那么忙了,我找连生嫂去学针线活,往后自己做衣裳穿的日子多了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esp;&esp;季成顺了顺越发重的背篓,摸了摸她的发,柔声道:“那倒是好,省得往后我自己往衣服上打补丁,怎么弄都看着丑。”
&esp;&esp;三伯和连生哥早已经习惯了,正靠在大石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季成两口子过来站起身准备动身,原本躺在车板上的岑牛不得不坐起来,此时他灰头土脸,新穿的衣裳上面全是尘土,冷着脸抱怨:“哪来的架子让满车的人等你们,还不利索着点,肚子都快饿扁了。”
&esp;&esp;春福面皮薄,听着这话登时红了脸,要不是季成还得顾着自己这边这会儿早该上路了,软声道:“对不住,是我太磨蹭,耽误大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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