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她不由自嘲,一个不能自保的人有何能力去保护别人?!
小玉送午膳过来,又是丰盛的一桌。
醒来这三天,她的膳食都尽善尽美,好似有规律一般,不重样也不怠慢。诧异之余又困惑,起先以为他出于内疚而善待,逐渐又觉得说不通,小玉在膳后备上安胎药应该也是他的安排。
他会想她保住这个孩子?她不信,不肯喝药,小玉便抱来一只怀孕的母猫试药。见猫儿喝了无事,她还是半信半疑。小玉只是笑笑不多言,药冷了就倒掉,下顿饭后再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安胎药。
午膳过后,残月昏昏欲睡,隐约听到吵闹,烦躁起身,小玉不在。她顺着女子凄厉的哭喊寻到院外,她的小院子在坤乾宫一隅,很不显眼,但出了院子远远就可以看到坤乾宫正殿——他的寝殿。他出了寝殿也可以看到她的院子。
空寂的大殿前,有把手森严的侍卫,一个衣着素淡的女子在太监的手下发疯似的哭喊挣扎,由于太远残月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听到她的哭喊……
“臣妾冤枉……臣妾没有下毒,皇上……皇上明察……臣妾死不瞑目啊。”
下毒……残月模糊记起张公公的话,说是水晶鱼里被宁贵人放了慢性泻药,本不至害人性命,怎奈残月体内剧毒未清,药性相冲才险些丢了性命。
这哭的女子,就是宁贵人吧。他登基后才封的妃子。她不认识。
070:替罪羊
宁贵人被太监拖离坤乾宫的正殿,里面没有传出丝毫声音,他肯定反感,他最讨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声声刺耳凄厉的喊声,听得残月的心一阵阵泛疼,一手护住小腹,躲在长廊的柱子后,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毒虽不至致命,只“慢性”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宁贵人蓄意谋害皇上。巧合,他没吃。
如此重罪,岂是一声冤枉可免。
残月远远看到小玉匆匆走过来,站在残月身侧,也看向被拖下去的宁贵人,她轻轻的声音有些哽咽,“姑娘信宁贵人下毒吗?”
“不知道。”残月只能这样回答。宫里的事,表面和真相永远无法预料。
“其实宁贵人很善良,从不争宠,对下人也不大声呵斥,整日里就喜欢绣花练字。那日,宁贵人不知怎的就差人送来一条有十斤重的活鲫鱼……”
“你今天好像话有点多。”残月转身回了房间。
她不是有意如此冷漠,心里说不清楚是何滋味,好像生怕再多听一句会做出自不量力又自取屈辱的事来。宁贵人悲凄的哭喊让人动容,不禁真的以为她的冤枉。
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宫里的人一向善于伪装。她也曾假装无辜欺骗过云意轩,她做起戏来比宁贵人更真实。
“姑娘不怕真凶逍遥法外?”小玉追进来,轻婉的声音噙满抱怨。只是抱怨。
“我从不承认自己是好人。”残月瞪向小玉,雪白的面纱,冰冷的目光,骇得小玉浑身一颤。她蓦然明白,原来眼前这个看似温蔼的女子,有着雪一样的性子。
“小玉失言,姑娘莫怪。”小玉深深低下头,拾掇好香炉内的残灰漠然离开。
晚膳后,残月在院子里散步,张公公突然出现在院门口,他并没看向残月,但残月知道张公公是来找她。
沉默许久,他说:“皇上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残月心一颤,“有什么区别么?”
“将计就计,给姑娘机会安胎。”张公公端视向残月,浑浊的眼底神采繁复。
“我不想谢恩。”残月回得果断。
“你于心何忍?姑娘聪颖,明知道有人做了替罪羊!”张公公尖细的嗓子有些狰狞。
“也许……是皇上一手安排。与我无关。”残月愠恼。她现在是局内人,如何明辨是非?她的迷茫浑沌无人能懂。
“姑娘此生积孽太深,何不多积些福德。”张公公生硬的声音隐现祈求。
残月不想去猜张公公和宁贵人的关系,只烦恼地低喝,“你太高估我了!”
她回屋,听到院里的张公公说,“你能。”
残月一笑置之。
071:殿内旖旎风光
无风的夏夜,很热。
残月辗转难眠,连喝两杯茶依旧无法平复烦躁。打开门,寂静的院落一地银辉,轻轻走过可以听到衣袂扫过地面的窸窣声。
鬼使神差离开院子,不知怎的就向坤乾宫的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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