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在奴巷时,波儿端给你的那碗堕胎药吗?”道长问残月。
“当然记得。”残月声音黯然。
“是我让波儿端给你的。”
“是太师傅?为何?”残月惊讶,就连云离落也惊讶不已。
“你当时已被贬为奴,落儿也已立了祈瑞国的公主为皇后。一切尘埃落定,你的孩子不该出生,打破已趋于平静的局面。”
“就因为这个?”残月眼中噙泪,“太师傅就忍心杀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道长略显愧疚地一叹,“落儿的第一个孩子,我又岂能真狠下心来。所以,当你被陷害早产时,我心软了。”
“师傅……你的意思?”云离落隐隐之中有个预感,却又不敢相信。
“我救了那个孩子。”道长终于说出这个沉重的现实。
“救?开什么玩笑,太师傅,那孩子不足月不说,出生便死了。”残月不住摇头,眼泪扑扑滚落。那时孩子剥离身体的痛,远远不及心头的痛。
“我能让断气之人起死回生,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又何难!”
“师傅……”云离落的声音在不住颤抖,“我亲眼眼看着那孩子……死在我怀里……亲自葬了那孩子。”
“月儿诞下的那孩子,早被我带走了。死在你怀里的那个女婴,是我让波儿找的替身。”
“那是一个宫女和侍卫私通的孩子。我给了她一碗堕胎药,不足月便生了。”莲波声音很低沉,不敢抬头看云离落。
“哈!这么说明,我和月儿的孩子,还活着?”那种不好的预感,在云离落的心底慢慢放大。
残月还是不敢相信,更无法确定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知道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即便心里怀疑这种事的真实性,但若道长在当时抱走孩子,完全有可能。她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诞下无极,而云离落又因规矩,不在房内。那时候接生的,只有几个年岁大的老嬷嬷和一群宫女。
武功高深莫测的道长,完全有能力在人们神不知鬼不觉中,换掉孩子,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皇宫之中。
“是么?是么还活着?太师傅就是来将那孩子,还给我的是么?”残月颤抖的声音,几乎支离破碎。
道长见残月这般揪心的难受,眼里也染上些许潮湿,“我岂能让落儿的血脉,流落在外。”
“这么说他在宫里?!”残月几乎是叫起来的。
当道长说出“没错”二字时,彻底崩溃了。不用道长再说下去,他已经猜到。一把扭住莲波的衣领,一对黑眸好似在喷出火焰来。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何不告诉朕,为何不告诉朕——”
愤怒的咆哮差一点就要掀起梨园的屋顶。
莲波吓得脸色惨白,眼中泪水摇摇欲坠,“奴婢就是说了,皇上会相信吗?只有师傅的话,师傅的话,皇上才会深信不疑。”
云离落的身形,悍然一晃,他向来多疑,从不会轻易相信谁。若不是因此,他跟残月也不会经历那么多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落哥哥,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残月虽然泪如雨下,却是笑着。试图让云离落放开莲波,“落哥哥,莲波姑姑和太师傅,是我们的恩人啊。”
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的兴奋,彻底消散了残月心底对莲波所有的不满,就差没跪下感恩了。她以为云离落也会如她一样高兴,却是极为悲恸甚至是愤怒地跑了出去。
“落哥哥,你去哪儿?!”残月追出房门,呼喊。空冷的院子里,已不见他的身影。
残月转身回屋,眼角依然潮湿,唇边的笑却怎么都收不住。
“太师傅……您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现在在哪里?过来好不好?”
“你与那孩子早就见过了,并且还很亲昵。”道长的话模棱两可。
“我见过?我见过的小孩子,也就那么两个,一个甜儿,一个兴儿……”残月的声音猛地僵住,继而又笑了,软声央求,“太师傅,快点告诉我吧,我好想现在就看到那孩子。”
道长笑了,笑得很慈祥,“你没觉得和兴儿那孩子很投缘吗?”
残月顿时恍惚了,却又无法相信,颤抖笑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兴儿是……是楚芷儿的孩子啊。”
“我能把你的孩子换了,她的孩子照样可以换掉。”道长低低笑起来,抚摸雪白的胡须,“我不忍心落儿的血脉流落在外,自然也不会让落儿的血脉被混淆。”
“这么说……这么说……”残月狂跳的心脏,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生的是个儿子,不是女儿。”道长笑得带回和蔼。
残月开心得差点就要跳起来,站在屋里不知所措。
“还不快去看看你久别重逢的孩子。”道长拂着胡须,大声笑起来,似将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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